第253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1/2)
四年前,在怒海方舟那艏生化试验船上。
“损失了七个‘收割者’?就为了对付一群地面上的老鼠?!”
莱恩·索恩的声音在“怒海方舟”顶层指挥舱内回荡,冰冷中压抑着怒火。全息屏幕上,霍云峰团队在河谷击杀他杰作的画面被反复播放,那些人类活了下来——这在他看来,是比损失七个改造体更大的羞辱。
梵·海默伯格站在他身侧,眼中却闪着截然不同的光芒:“索恩先生,请换个角度思考!这次遭遇战的数据太宝贵了!‘收割者’在实际对抗中暴露的弱点、对方的战术反应、甚至他们能在如此打击后迅速重组的能力……这都是实验室里永远无法模拟的‘真实战场数据’!”
她调出一组神经信号图谱,手指因兴奋而颤抖:“您看,阵亡的‘收割者’在死亡前0.3秒,芯片记录到一次前所未有的神经脉冲峰值——是愤怒!是源自病毒本能深处、却被芯片压抑着的、针对‘未能完成任务’的愤怒!这说明什么?说明病毒正在进化出更复杂的情感模拟能力!如果我们能引导这种进化……”
索恩转过身,冰蓝色的瞳孔锁定她:“所以你的建议是?”
“加速‘普罗米修斯’的研发!”梵的声音陡然拔高,“我们要制造更强的、能真正‘愤怒’、‘仇恨’,并利用这些情绪提升战斗效能的兵器!为此,我们需要更多高质量的‘素材’,以及……更大胆的实验参数!”
她调出另一份文件:“拉脱维亚地下堡垒发来报告,他们在北部山区新发现三个小型幸存者聚居点,总人数约两百。我已经命令‘猎犬’小队前往‘收割’。同时我建议将实验体‘记忆留存度’参数从目前的15%上调至40%——让它们保留更多作为人类时的痛苦记忆,将这些记忆转化为战斗时的‘仇恨燃料’!”
索恩沉默片刻,他知道这很危险——过多的记忆残留可能导致芯片控制失效。但这次失败像一根刺,而董事会对“普罗米修斯”项目进展的耐心正在减少。
“批准。”他终于开口,“但必须确保双重保险,所有新批次改造体,除神经芯片外,加装皮下微型炸弹,遥控频率只有你我掌握。”
梵的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当然!科学需要大胆,但不需要愚蠢。”
拉脱维亚,地下堡垒“深巢”。
这里是比“怒海方舟”更庞大、更深邃的人间地狱。整座山体被掏空,十三层结构深入地下三百米,每一层都回荡着非人的哀嚎与金属的碰撞声。
在第七层的“记忆灌注实验室”里,埃里克——那个曾在黑森林营地守护妻儿的男人(从怒海方舟上转移而来)——被固定在冰冷的金属椅上。
他的改造已进行到第三阶段:青灰色的皮肤下,碳纤维-金属复合骨骼已经成型,肌肉密度达到了普通人类的2.8倍。但他还没有被完全“格式化”——梵的新指令下达后,技术员故意保留了他大脑中关于妻子安娜和儿子利奥的核心记忆区。
“记忆刺激开始。”技术员按下按钮。
埃里克眼前的屏幕突然亮起——那是从他自己的记忆中提取、重建的全息影像:
安娜被神经探针刺入颈后,在极致痛苦中痉挛,眼睛却死死盯着不远处被戴上金属头冠的利奥。她的嘴唇翕动,无声地喊着:“活下去……”
利奥小小的身体在手术椅上抽搐,芯片探针刺入他稚嫩的头皮,透明的药剂注入他的血管,孩子昏迷前最后一滴眼泪滑落。
“不……不不不……”埃里克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青灰色的皮肤下血管暴起,暗红色的瞳孔剧烈收缩,芯片在压制他的动作,却故意放大了他的情绪感知。
“痛苦指数97%,仇恨指向性明确,记忆固着成功。”技术员冷静地记录,“准备注入‘普罗米修斯5.0’原型病毒,同步率调整至40%。”
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注入埃里克的颈动脉。
那一瞬间,他感到两股力量在体内撕扯:一边是病毒带来的、要将一切活物撕碎的原始兽欲;另一边是记忆中妻儿受苦的画面所激起的、想要摧毁这地狱本身的、属于人类的愤怒。
两股情绪并没有相互抵消——它们在芯片的刻意引导下,开始融合。
与此同时,“怒海方舟”上的实验也在同步进行。
货轮的“血肉工坊”里,梵·海默伯格亲自监督着另一组实验。她选择了一对姐妹——玛丽亚和索菲亚,她们在抓捕时曾拼命保护对方。梵保留了她们关于彼此的记忆,然后当着一方的面,开始对另一方进行“极限骨骼强化手术”。
“观察记忆刺激下的病毒突变率。”梵对着记录仪说道,眼睛紧盯着生物监控屏幕。
玛丽亚看着妹妹的骨骼被活生生拆开、注入金属复合材料,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而在她体内,“普罗米修斯5.0”病毒正在疯狂复制,并开始出现预料之外的基因序列重组。
同样的场景在两地同时上演。一百三十七名新“素材”被注入了新病毒,灌输了被刻意保留下来的、最痛苦的记忆。技术员们记录着数据,庆祝着“情绪催化效能提升28%”的“突破”,却没有人注意到监控屏幕边缘,那些代表病毒稳定性的曲线,正在悄然变得混乱。
第七十二小时。
拉脱维亚“深巢”地下堡垒,b-7实验区。
编号E-44的改造体——曾经是个木匠,名叫雅各布——突然在束缚椅上剧烈挣扎。他的记忆里是被迫看着自己女儿被改造成“幼体观察样本”的画面。
“情绪波动超标,芯片压制力提升至85%。”技术员调整参数。
但这一次,提升压制力没有用。雅各布暗红色的瞳孔深处,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银白色光泽。
监控屏幕显示,他体内的病毒基因组正在发生级联突变——那些被设计用来增强攻击性的基因片段,开始反向侵蚀控制芯片的神经接口。
“警告:病毒反噬芯片控制系统,E-44体内芯片信号正在衰减。”
“启动电击抑制,准备镇静剂注射。”
两名穿着防护服的技术员上前,就在针头即将刺入雅各布颈部的瞬间——
他的右臂,那只已经完成改造、肌肉膨胀到近乎畸形的手臂,猛地挣断了三根高强度合金束缚带!
“咔嚓!”
骨头断裂般的声音,其实是束缚带崩断的声响。雅各布的右手如闪电般探出,五指成爪,直接插穿了第一名技术员的胸部防护板——那本应能抵挡步枪子弹的复合材料,在他的指尖下像纸一样被撕裂。
“噗嗤!”
手指从技术员背后穿出,鲜血喷溅在实验室的白色墙壁上。
第二名技术员转身想跑,雅各布的左臂也挣断了束缚,他抓起旁边手术台上的一把骨锯——那是用来切割实验体骨骼的工具——反手一掷。
骨锯旋转着飞出,锯刃嵌入技术员的颈椎,几乎将他斩首。
警报凄厉地响起:“b-7区发生突破事件!重复,b-7区——”
话音未落,雅各布已经扯断了身上所有束缚。他站立起来,身高达到两米二,青灰色的皮肤下,新生的肌肉组织如蟒蛇般蠕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又抬头看向观察窗后的其他技术员。
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个含混但依稀可辨的词:
“……疼…………女儿…………疼…………”
然后他走向实验室的武器储存柜——那里存放着用于测试改造体武器使用能力的枪械。密码锁被他用蛮力直接扯掉,柜门洞开。
他拿起一把hK-417战斗步枪,动作生疏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熟练——那是芯片残留的武器使用记忆,和他自己作为木匠时使用工具的本能,在病毒催化下融合成的新能力。
他转身,枪口对准观察窗。
“砰砰砰砰——!”
7.62子弹击穿了强化玻璃,观察窗后的三名研究员倒在了血泊中。
而这,只是开始。
“深巢”堡垒的失控像瘟疫般蔓延。
E-44(雅各布)的突变并非孤例,几乎在同一时间,其他六个实验区的改造体也开始出现类似症状:
· c-3区,一个曾目睹妻子被改造成“神经信号源”的男人,徒手撕开了自己的胸腔,将控制芯片硬生生扯了出来——芯片脱离的瞬间,他的眼睛彻底变成了银白色。
· d-9区,一对兄弟改造体同时暴走,他们不仅杀死了技术员,还学会了合作——一人撞开安全门,另一人用缴获的机枪扫射走廊。
· 最可怕的是F-1区的“幼体实验区”:七个被改造的孩子,他们的芯片最早失效。这些孩子没有去拿武器,而是用娇小的身体钻进了通风管道,开始在整个堡垒内部制造混乱——关闭电源、打开关押其他实验体的牢门、破坏消防系统。
“怒海方舟”上,情况同样急转直下。
玛丽亚在妹妹被“处理”后彻底暴走。她体内的病毒突变方向更诡异——她的唾液居然有强酸性,她用这种能力融穿了“血肉工坊”的三道安全门锁。
更糟的是,她似乎保留着较高的人类智能。她没有盲目冲杀,而是直奔货轮的动力舱——她记得那里有大型反应堆,她要让整艘船陪葬。
“所有人员注意!货轮进入四级生物灾害状态!重复,四级生物灾害!”广播里传来惊慌的喊声。
梵·海默伯格在中央实验室看着监控屏幕,脸上第一次失去了那种科学狂人的从容。
她看到的不只是改造体暴走,更看到监控数据里,那些病毒的基因序列正在疯狂重组,产生出数据库里从未记录过的新性状:
· 有的改造体皮肤开始角质化,形成堪比复合装甲的鳞片;
· 有的新陈代谢速率暴增,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 最可怕的是,几乎所有突变体都表现出一种诡异的信息素交流能力——它们似乎能感知彼此的位置和状态,并进行简单的战术配合。
“这不可能……病毒没有群体智慧的设计……”梵喃喃自语,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试图找出原因。
然后她看到了——在基因序列分析的深层数据里,有一段被忽略的编码。那是“普罗米修斯”原始病毒自带的、被认为已失活的基因片段。
这些片段本该是无意义的进化残留,但现在,在极端情绪刺激和记忆残留的催化下,它们苏醒了。
这种基因的生存策略是:感染宿主后,改造宿主,并让宿主保留一定智能以更好地传播自身。
“所以它们不是在失控……”梵的声音开始发抖,“它们是在……进化成一个新的……物种?”
拉脱维亚“深巢”,主控中心。
堡垒指挥官哈里斯上校看着监控屏幕上一片片的红光——代表失控区域(90%的区域失控,连权贵生活的地方也沦陷)——终于做出了决定。
“启动‘熔炉协议’。”他的声音干涩,“地下堡垒所有人员撤离至地表,然后……启动自毁程序。”
“但是上校,还有至少两百名工作人员被困在
“执行命令!”哈里斯吼道,“你觉得我们能控制住那些东西吗?它们已经杀了b-7区所有人,正在向武器库移动!一旦它们拿到重武器……”
话音未落,主控中心厚重的合金大门传来撞击声。
“砰!砰砰!”
每一声撞击,门上就出现一个凹陷。那门能抵挡火箭弹直射,但此刻却在变形。
“它们……怎么会这么快找到这里?!”一名技术员尖叫。
哈里斯看向通风管道监控——画面里,几个身材娇小的身影正在管道里爬行垫,是那些孩子改造体,他们不仅破坏了系统,还在为其他突变体引路。
“来不及撤离了……”哈里斯深吸一口气,走向自毁控制台,那是一个红色罩子盖住的按钮,需要双重密钥——他一把,副官一把。
副官已经倒在角落里,喉咙被通风管道里钻出的一个孩子咬穿。
哈里斯独自输入自己的密码,然后砸碎了罩子,手指按向那个红色按钮——
“咔嚓!”
主控中心的门终于被撞开了。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埃里克。
他的改造已经完成,但和其他突变体不同——他眼中的银白色光泽时隐时现,表情在极致的愤怒和茫然的痛苦间切换。他手里没有枪,只有一把从实验室拆下来的金属椅腿,上面沾满了血和脑浆。
他看到了哈里斯,看到了那个红色按钮。
芯片的残余指令在呐喊:阻止他!保护设施!
但记忆深处的声音更大:毁了这一切!毁了这地狱!
两种意志在他脑中交战,让他动作停滞了一瞬。
哈里斯抓住了这一瞬,手指重重按下。
“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十分钟。重复,十分钟后,堡垒反应堆将过载爆炸。所有人员请立即撤离。”
冰冷的电子音回荡在整个堡垒。
哈里斯笑了,那是一种解脱的、疯狂的笑:“一起死吧,怪物。”
埃里克看着他,暗红与银白交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他嘴唇翕动,发出破碎的音节:
“……安娜……利奥……在哪里……”
哈里斯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大声:“那个女的?昨天就榨干了,丢进分解池了。那个小孩?芯片植入时出了点意外,脑死亡了,不过身体还能用,送到‘幼体兵器项目’当素材了——”
他的话没说完。
埃里克的金属椅腿,从他的嘴巴插进去,从后脑穿出。
但死亡已经不重要了,倒计时在继续。
九分五十秒。
埃里克转身,看向主控中心外。走廊里,其他突变体正在杀戮、破坏,但它们也开始躁动——某种本能告诉它们,巨大的危险即将来临。
埃里克走向走廊。他的脚步有些蹒跚,记忆和本能在他脑中交战:
我是埃里克,我要找安娜和利奥……
不,我是怪物,我要撕碎所有活物……
他们死了……被这些人杀死了……
那就杀光……杀光一切……
他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从角落里爬出来,举着手哀求:“别杀我……我只是……执行命令……”
埃里克看着他,脑中闪过梵·海默伯格的脸,闪过那些在实验室里冷静记录数据的技术员的脸。
他伸出手,捏碎了研究员的头骨。
八分三十秒。
突变体们开始向地表涌去。它们的本能告诉它们要逃离,但堡垒的出口大多已被封锁。一些突变体开始用蛮力撞击封闭门,另一些则开始自相残杀——无处宣泄的破坏欲转向了身边最近的活物,哪怕那也是突变体。
埃里克没有加入混战,他凭着某种直觉——也许是残留的人类方向感,也许是病毒赋予的环境感知能力——找到了一条向上的货运通道,通道尽头的电梯井已经被破坏,但钢缆还在。
他用那双能撕裂钢板的手,抓住钢缆,开始向上攀爬。
七分十五秒。
他爬到了中间层,从一个检修口钻出。这一层是生活区,曾经是技术人员休息的地方。现在这里一片狼藉,尸体横陈,血迹溅满了墙壁。
在一个小房间里,埃里克看到了让他僵住的东西:
墙上的照片,那是一家三口的合影——不是他的家人,是另一个研究员家庭的。父亲、母亲、和一个小男孩,笑得很开心。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安娜抱着利奥,在阳光下的草地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