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规则的碰撞（1/2）

执念塔的震颤还在持续，塔身每一寸执念碎片都在嗡嗡作响，那些嵌在碎片里扭曲的面孔愈发狰狞，眼白翻涌着血丝，像是要挣脱碎片的束缚，化作厉鬼扑向闯入者。沈砚脚下的阶梯微微晃动，每踩一步，都能感觉到一股黏腻的力量顺着鞋底往上爬，那是妄念之力在试图攀附他的神魂。第二层弥漫的永生妄念之力，竟比之前浓郁了数倍，无形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涌来，压得他胸腔发闷，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尘念的小脸白得像一张纸，抓着沈砚衣角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指节泛着青白色，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尘尊动怒了，他在催动塔身的本源之力，这股力量不仅要困住我们，还要镇压外面的援军……那些生魂和修士，撑不住的。”

沈砚抬头望向塔顶的方向，目光深邃如古井。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比权力妄念更霸道、更纯粹的力量，正在塔身深处苏醒，那力量带着睥睨众生的傲慢，带着吞噬一切的贪婪，正是尘尊的本命道心之力，是执念塔的核心。

而就在这时，执念塔外的天空，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

那白光不似冰魄尘晶的凛冽刺骨，也不似幽冥尘晶的诡谲幽暗，它温润如水，却又带着一股不容撼动的平衡之力，像是一道绵密的屏障，稳稳地挡在了铃央、阿蛊的援军与执念塔的妄念威压之间。白光所过之处，那些被威压压得扭曲的空气，竟缓缓恢复了平静。

白光之中，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缓缓浮现。

正是苏清瑶。

自联军兵分三路，铃央往极北寒冰狱，阿蛊赴东海归墟渊，沈砚闯执念塔后，苏清瑶便带着联军的主力，驻守在执念塔百里之外的营寨之中。她没有奔赴前线夺尘源，却肩负着比夺尘源更重要的使命——稳住联军的阵脚，平衡三方战场的力量，抵御尘尊可能派出的尘卫援军。

这百里营寨，是联军的后方根基，是存放粮草、救治伤员的地方，更是沈砚等人的退路。

营寨之中，苏清瑶日夜不眠，手中衡天佩从未离身。她以玉佩之力，时刻监察着三方战场的力量波动，一旦哪边出现颓势，便以平衡之力暗中驰援。方才铃央与阿蛊的援军在塔下汇合，她便察觉到尘尊的怒气暴涨，当即带着亲卫，以缩地成寸之术赶来。

此刻，苏清瑶站在白光凝成的屏障之上，手中握着那枚通体莹白的衡天佩，玉佩上刻着阴阳平衡的纹路，纹路间流转着淡淡的光晕，正是她的本命法宝。狂风卷着尘埃，将她的衣袂吹得猎猎翻飞，墨色的发丝拂过脸颊，她却不见丝毫慌乱，一双清澈的眼眸，平静地望着前方的执念塔，眼底深处，是洞悉一切的冷静。

就在铃央与阿蛊的援军在塔下汇合，发出驰援呐喊的刹那，尘尊的妄念威压便如同一座万仞高山，轰然压下。那股威压带着吞噬一切的霸道，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刚刚重获自由的生魂援军。他们的魂体本就虚弱，在威压之下，瞬间便有数十道魂影被压得溃散，化作了漫天细碎的光点，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不好！”阿蛊脸色骤变，抬手便要催动百蛊囊中的噬灵蛊，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震得后退数步，胸口一阵翻涌，嘴角溢出一丝刺目的鲜血。她身后的万蛊窟残部，也被这股威压掀翻在地，骨杖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铃央的尘仙道神光也被威压死死压制，金色的光晕黯淡了几分，她咬着牙，试图催动神光抵御，却感觉像是螳臂当车。她身后的修士援军们，更是被压得喘不过气，纷纷跪倒在地，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个个脸色惨白，嘴角溢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清瑶动了。

她指尖轻点衡天佩，口中默念法诀，声音清冽，如同山涧清泉：“天地阴阳，万物平衡，以我之身，引衡之力，起！”

话音落下，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平衡之力瞬间扩散开来。那力量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轻轻托住了尘尊的妄念威压，将其缓缓卸去。那些溃散的魂影，在白光的滋养下，渐渐凝聚成形，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消散。跪倒的修士们也感觉到压力骤减，纷纷挣扎着站起身来，看向苏清瑶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苏军师！”阿蛊擦去嘴角的血迹，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

苏清瑶微微颔首，目光依旧落在执念塔上，声音清亮，穿透了呼啸的狂风：“沈砚在塔内，正与尘尊的妄念之力对峙。我们需在塔外破其规则壁垒，减轻他的压力！”

她的话音未落，衡天佩的光芒便再次暴涨，化作一片白茫茫的光海。这一次，白光不再是单纯的防御，而是化作了无数道纤细的丝线，丝线如同春蚕吐出的银丝，朝着执念塔的塔身缠绕而去。这些丝线是平衡之力的具象化，它们不攻击，不吞噬，只做一件事——中和。

中和执念塔上过于霸道的妄念之力，中和尘尊强行扭曲的规则。

“哼，多管闲事的小丫头！”尘尊的怒喝声从塔内传出，震得天地间嗡嗡作响，塔身之上的执念碎片纷纷震颤，“本座的规则，岂容尔等蝼蚁置喙！”

紧接着，执念塔的塔身之上，浮现出无数道黑色的纹路，纹路如同毒蛇般游走，蜿蜒着爬上塔身，散发出浓郁的死气，那是尘尊的尘域掌控规则之力。纹路朝着苏清瑶的白光丝线缠去，两者碰撞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一阵诡异的波动扩散开来，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荡起层层涟漪。

白光丝线与黑色纹路相互纠缠，相互抵消，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苏清瑶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她能感觉到，尘尊的规则之力极其霸道，每一次碰撞，都让她的经脉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着她的血管。但她没有退缩，她知道，自己是塔外援军的核心，若是她的平衡之力被破，援军便会瞬间陷入危机，沈砚在塔内也会腹背受敌。

“阿蛊，催动幽冥尘晶！”苏清瑶高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以魂契之力，引归墟生魂共鸣！”

“明白！”阿蛊闻言，立刻从百蛊囊中取出那枚通体漆黑的幽冥尘晶。漆黑的尘晶在她手中亮起，散发出浓郁的魂灵之力，光芒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庞。阿蛊咬破指尖，一滴滚烫的精血滴落在尘晶之上，口中默念契约之语，声音铿锵有力：“以幽冥尘晶为引，唤归墟生魂，共鸣破妄！”

刹那间，那些跟随着阿蛊的归墟生魂们，周身爆发出黑色的光芒。他们的魂影变得凝实，一个个面目狰狞，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嘶吼，那嘶吼声中充满了对尘尊的怨恨，对自由的渴望。这些嘶吼声汇聚成一股滔天的魂浪，如同黑色的潮水，朝着执念塔的塔身冲去，与苏清瑶的白光丝线形成了呼应。

“铃央，以冰魄尘晶为媒，引寒冰狱修士的执念之火！”苏清瑶再次下令，目光锐利如剑。

铃央不敢怠慢，手中的冰魄尘晶绽放出澄澈的光芒，光芒如同冰雪般纯净。那些从寒冰狱被解救出来的修士们，立刻催动体内的执念之火。这火焰不是凡火，而是他们被冰封百年，心中不灭的自由之火，火焰呈金色，带着一股温暖的力量。火焰汇聚成一道金色的洪流，与魂浪交织在一起，化作了一道金黑相间的光柱，光柱如同擎天之柱，狠狠撞在了执念塔的规则壁垒之上。

“轰——”

这一次，终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执念塔的塔身剧烈震颤，塔壁上的执念碎片纷纷脱落，如同冰雹般砸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些黑色的规则纹路，也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塔内，沈砚清晰地感觉到，压在身上的妄念之力，减弱了三分。那股黏腻的、试图攀附神魂的力量，也消散了不少。

他抬头望向塔顶，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苏清瑶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她的平衡之道，看似温和，实则是破局的关键。

“该死！该死！”尘尊的怒喝声在塔内回荡，带着一丝气急败坏，“一群蝼蚁，竟敢破坏本座的规则！沈砚，你给本座滚出来！本座要将你挫骨扬灰！”

沈砚没有理会他的叫嚣，而是低头看向尘念，眼中带着一丝安抚，轻声道：“我们继续往上。”

尘念点了点头，眼中的恐惧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坚定。她松开抓着沈砚衣角的手，小小的手掌攥成了拳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沈砚抬脚，踏上了通往第二层的阶梯。

刚一踏上阶梯，一股更加浓郁的永生妄念之力，便扑面而来。那股力量带着一股岁月的沧桑，带着一股长生不死的诱惑，让人心神摇曳。

这一层的塔壁上，浮现出的画面，与第一层截然不同。

画面中，是岁月流逝，沧海桑田。一座座城池拔地而起，又在战火中覆灭；一个个生灵呱呱坠地，又在岁月的侵蚀下化作枯骨。唯有一个身影，始终屹立在天地之间，容颜不老，青春永驻。那身影依旧是沈砚的模样，他站在时间的长河之上，白衣胜雪，看着世间的生老病死，看着王朝的兴衰更替，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神只。

“永生……”一道诱惑的声音，在沈砚的脑海中响起，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尘尊的低语，又像是他自己的心声，“只要你臣服于本座，本座便赐你永生。你可以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你可以看着你在意的人，永远陪在你身边，不会老去，不会死亡。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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