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五尘源·万蛊渊（1/2）

执念海的风波平息后，浮尘印上第四颗星子的光芒，足足在浮尘仙域的上空亮了三日三夜。那光芒温和而澄澈，像是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扫过这片被尘埃笼罩的大地，让无数困于执念的生灵，都感受到了一丝释然的暖意。那些曾被心魔纠缠的散修，在光芒的照耀下，道心豁然开朗；那些被过往束缚的妖族，也终于放下了执念，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临时营寨里，欢呼声浪一日高过一日。新投来的散修与妖族，看着悬于营寨上空的浮尘印，眼中满是敬畏与希冀。他们自发地在营寨中央搭起了高台，台上摆着瓜果酒水，还有从各处搜罗来的灵酿，是为了庆祝铃央与阿蛊夺取第四处尘源。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庞，烤肉的香气混合着灵酿的醇厚，弥漫在空气中，连营寨上空的尘埃，都似乎染上了一丝久违的烟火气。

沈砚站在高台之上，玄色衣袍被晚风拂得猎猎作响。他手中握着一杯烈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目光扫过下方欢呼的人群，看着那些曾经麻木的脸庞上，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他身旁的尘卫统领，正捧着一卷重新修补过的古籍，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浮尘仙域的秘闻。尘卫统领枯瘦的手指在书页上快速划过，眉头却微微蹙起，脸色愈发凝重。

“万蛊渊……”尘卫统领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下方的欢庆，他凑近沈砚，语气里带着几分忌惮，“古籍上记载，这第五处尘源，是浮尘仙域最凶险的地方之一。它位于仙域的极南之地，是域主当年囚禁万蛊的牢笼，也是……也是阿蛊姑娘的故乡——万蛊窟的旧址。”

这句话，恰好被刚走进营帐的铃央听了个正着。她的脚步一顿，刚从执念海归来的疲惫还未褪去，眉宇间的倦色却被一丝讶异取代。她侧头看向尘卫统领，眉心微挑，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万蛊窟的旧址？”

阿蛊跟在铃央身后，手里还把玩着那只赤金鳞片的噬火蛊。小家伙自从突破蛊皇后，性子倒是温顺了不少，蜷缩在她的掌心，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她的指尖。可当“万蛊窟”三个字落入耳中时，阿蛊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连指尖的力道都不自觉加重了几分。噬火蛊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变化，乖巧地缩成一团，不再闹腾，只是用那双赤金色的眸子，担忧地望着阿蛊。

沈砚转过身，目光落在阿蛊身上，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几分了然，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凝重：“没错。万蛊渊便是当年的万蛊窟。据说，当年域主觊觎万蛊窟的蛊皇之力，率领麾下尘卫血洗了整个万蛊窟。窟内的上万种蛊虫，尽数被他封印在渊底。那些蛊虫在渊底相互吞噬，相互融合，历经百年，形成了一股极其狂暴的力量。这股力量，便是第五处尘源的核心。”

阿蛊的指尖微微颤抖，握着噬火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指节都泛出了白。噬火蛊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却没有挣扎，只是轻轻舔舐着她的指尖，试图安抚她的情绪。铃央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脚步微动，走到她的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满是关切：“阿蛊，你没事吧？”

阿蛊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只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没事。只是没想到，第五处尘源，竟然会是万蛊窟的旧址。我以为，万蛊窟早就消失在岁月的尘埃里了。”

铃央看着她眼底深处的痛苦，那痛苦像是一团浓墨，化不开，散不去。她知道，万蛊窟对于阿蛊而言，是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那里有她的族人，有她无忧无虑的童年，有教她养蛊的长老，有疼她爱她的爹娘，可那里，也埋藏着她挥之不去的噩梦——火光冲天，族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黑衣人的长剑染满了鲜血，还有爹娘为了保护她，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沈砚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语气愈发沉重：“万蛊渊的凶险，远超之前的任何一处尘源。渊底的蛊虫，都是经过百年吞噬融合后的变异蛊，它们不仅拥有极强的攻击性，还能寄生在修士的体内，吞噬修士的血肉和修为，直至将修士啃噬成一副白骨。更可怕的是，万蛊渊的深处，封印着当年域主血洗万蛊窟时，留下的一道‘蛊怨’。那蛊怨是由万蛊窟无数族人的怨念凝聚而成，怨气滔天，能影响修士的心智，让修士沦为蛊虫的傀儡，永世不得超生。”

营寨外的欢呼声还在继续，可营帐内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阿蛊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铃央看着她，心头泛起一阵酸涩，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那双手，冰凉刺骨，还在微微颤抖。

三日后，休整完毕的铃央与阿蛊，踏上了前往万蛊渊的路。极南之地，终年瘴气弥漫，寸草不生，连阳光都难以穿透厚重的瘴雾，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透着一股死寂的气息。铃央与阿蛊驭着一艘尘舟，在灰蒙蒙的天空中飞行了整整五日，才终于看到了万蛊渊的轮廓。

远远望去，万蛊渊像是一道被巨斧劈开的深渊，深不见底，渊口周围的岩石，都被蛊虫的毒液腐蚀得坑坑洼洼，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渊口处，瘴气翻涌，化作一只只张牙舞爪的蛊虫形状，发出凄厉的嘶鸣，那嘶鸣声尖锐刺耳，像是无数只蛊虫在耳边啃噬着骨头，让人不寒而栗。瘴气之中，还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让人闻之欲呕，即便是隔着尘舟的防护罩，那股气味也能钻进来，熏得人头晕目眩。

尘舟刚靠近渊口百丈，便被一股狂暴的蛊力猛地掀翻。那股力量带着一股吞噬一切的戾气，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拍在尘舟之上。“轰隆”一声巨响，尘舟的船身瞬间碎裂，木屑纷飞。铃央与阿蛊反应极快，及时跃下尘舟，稳稳地落在渊口的一块巨石上。

脚下的巨石，冰冷刺骨，上面布满了蛊虫爬过的痕迹，还有一些暗红色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阿蛊看着脚下的岩石，眼底闪过一丝痛楚，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是她无比熟悉的家园，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好强的蛊力。”铃央皱了皱眉，周身的尘仙之力瞬间涌动起来，化作一道淡金色的防护罩，将那些扑面而来的瘴气挡在外面。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防护罩上，正传来一阵阵细密的啃噬声，那些瘴气里，竟然藏着无数肉眼难辨的微型蛊虫，正试图穿透防护罩，钻入她们的体内。“这些瘴气，都是由蛊虫的毒液和怨念凝聚而成的，一旦吸入体内，后果不堪设想。”

阿蛊没有说话，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渊底。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的降临。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的画面——火光冲天，万蛊窟的建筑在大火中崩塌，族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黑衣人的长剑，染满了鲜血。爹娘将她藏在一个隐秘的山洞里，反复叮嘱她不要出来，可她还是忍不住，透过石缝，看到了爹娘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那一幕，成了她永生难忘的噩梦。

“阿蛊。”铃央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将她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回现实。铃央看着她苍白的脸庞，眼中满是担忧，“我们下去吧。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被蛊怨影响心智。你的蛊，是你的伙伴，不是你的敌人。我们是来为万蛊窟的族人讨回公道的，不是来沉沦的。”

阿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她抬起头，眼底的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决绝。她将噬火蛊和金蚕蛊都唤了出来，一金一赤两道光芒，在她身前盘旋飞舞，发出清脆的嘶鸣。金蚕蛊吐出一缕莹白的蛊丝，缠在她的手腕上，像是在安慰她。阿蛊看着铃央，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容：“走吧。这一次，我要为万蛊窟的族人，讨回一个公道。我要让域主知道，万蛊窟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默契。她们纵身一跃，朝着渊底跳去。

渊底的景象，比想象中更加恐怖。

无数变异蛊虫在渊底爬行、吞噬，它们的体型巨大，形态各异，早已失去了寻常蛊虫的模样。有的蛊虫长着数十条腿，浑身覆盖着坚硬的黑色甲壳，甲壳上布满了锋利的尖刺，每走一步，都能在岩石上留下深深的印痕；有的蛊虫长着巨大的嘴巴，里面布满了锯齿状的锋利牙齿，正啃噬着同类的尸体，嘴角还淌着墨绿色的毒液；有的蛊虫甚至长着一对巨大的翅膀，翅膀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膜，在瘴气之中盘旋，发出嗡嗡的声响，时不时俯冲而下，叼起一只蛊虫，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这些蛊虫看到铃央与阿蛊，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放弃了口中的猎物，红着眼睛，朝着两人扑来。墨绿色的毒液从它们的口中喷出，落在岩石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金蚕蛊，结网！”阿蛊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金蚕蛊立刻化作一道莹白的光芒，在空中盘旋一周，吐出无数细密的蛊丝。那些蛊丝像是有生命一般，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巨大的白色大网，将那些扑来的蛊虫牢牢地困住。蛊虫在网中疯狂挣扎，却被蛊丝越缠越紧，墨绿色的毒液溅在蛊丝上，却无法腐蚀分毫。

噬火蛊则张开巨口，喷出一团赤金色的火焰。火焰落在蛊虫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坚硬的甲壳，在火焰中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烧得焦黑。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嘶鸣，那些蛊虫瞬间被烧成了灰烬，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铃央也不甘示弱，她双手结印，指尖流光闪烁。尘仙之力化作无数道淡金色的锁链，如同灵蛇一般，将那些漏网之鱼一一捆住。锁链上的尘埃之力，带着一股净化的力量，不断侵蚀着蛊虫的身体，将它们的血肉和修为，尽数吸收。那些蛊虫在锁链中挣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滩墨绿色的毒液，消散在空气中。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主攻，一个主防，一路朝着渊底深处走去。所过之处，蛊虫的尸体堆积如山，墨绿色的毒液流淌在岩石上，散发出刺鼻的气味。随着蛊虫的减少，周围的瘴气，也渐渐稀薄了起来。

越往深处走，周围的温度越低。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那寒意并非寻常的寒冷，而是带着一股怨毒的气息，直钻骨髓，让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阿蛊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这里的气息，太熟悉了。这是万蛊窟的禁地，当年，只有族中的长老，才有资格进入这里。

“前面就是蛊怨的封印之地了。”阿蛊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极其浓郁的怨念，正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那怨念之中，夹杂着无数族人的痛苦与不甘，像是一把把尖刀，刺得她心脏生疼。

铃央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尘心剑。剑身微微震颤，发出一阵清越的剑鸣，像是在回应着她的战意。她能看到，前方的黑暗之中，隐隐有一道黑色的光柱，直冲天穹。那光柱之中，无数怨灵在挣扎、呐喊，一张张痛苦的脸庞，在光柱中若隐若现，让人触目惊心。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光柱，脚下的岩石，渐渐变成了青黑色。走到光柱下方，眼前的景象，让她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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