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凤择良木（1/2）

乾封元年九月，长安的暑气在几场秋雨涤荡下渐次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属于胜利与重建的喧嚣。

安西的烽火并未完全熄灭，西州仍在苦战，陇右的吐蕃大军也依旧虎视眈眈，然北疆却传来了久违的捷报——

被紧急擢升为营州都督府长史、暂代都督事的薛讷（薛仁贵之子），联合亲唐的契丹、奚族部落，以雷霆之势击溃了数次袭扰边城的高句丽余孽与不明叛军，并顺藤摸瓜，捣毁了数个隐匿在边境的走私军械窝点，初步稳定了营州局势。

虽然主谋潞国公侯广及其背后网络仍潜藏暗处，但这一胜利无疑暂时斩断了其伸向辽东最嚣张的爪牙，也让朝廷得以稍稍喘息，将部分注意力转回内政与皇室的未来。

两仪殿内，药香淡去，添了清雅的桂花气息。

礼治在鬼门关前几度徘徊后，终于稳住了病情，虽仍虚弱得无法久坐，每日却能清醒几个时辰，进些流食，偶尔还能与伍元照说上几句话。

他消瘦得惊人，眼窝深陷，但那双总是温和含笑的眸子，在重新聚焦时，依旧带着对她与孩子们无尽的眷恋与歉意。

“朕……拖累你了……”他握着她的手，声音细若游丝。

伍元照摇头，舀起一匙温热的燕窝粥，轻轻吹凉，喂到他唇边：“陛下说哪里话。

你我夫妻，荣辱与共。

如今北疆小捷，朝中也渐次安稳，陛下正当好生将养，早日康复，这千斤重担，还等着陛下与臣妾同担呢。”

礼治费力地吞咽，目光掠过她眼下未曾消退的淡淡青影，落在她依旧挺直的脊背上，心中又是疼惜，又是骄傲。

他知道，这段时日，若无她在前朝后宫以铁腕钢骨独撑，这江山，怕早已是另一番模样。

“孩子们……可好？”他更关心这个。

“都好。”伍元照微笑，细细说来，“弘儿愈发沉稳，近日随刘相（刘仁轨）学习理政，颇有见解。

贤儿、显儿武艺进境很快，师傅都夸。

旦儿会背《千字文》了，思儿……萱儿……”

她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深切的哀恸，随即化为柔光，“萱儿也懂事多了。前几日还问，父皇何时能陪她玩‘举高高’。”

想到早夭的思公主，殿内气氛微凝。

那个福薄命短的女儿，是帝后心中永远的痛。

礼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带着决断：“元照，追封思儿为安定公主吧，以长公主礼，厚葬于昭陵之侧。朕……对不住她，也对不住你。”

伍元照眼眶微红，用力点头：“好。臣妾这便下旨。陛下也莫要过于伤怀，思儿在天有灵，定也希望父皇母后和兄弟姐妹们平安喜乐。”

她迅速调整情绪，转而道，“陛下，如今内外稍靖，弘儿他们渐长，臣妾想着，该为他们正式选置伴读了。一则进学有伴，二则，也可借此观察各家子弟，为将来储备人才。”

礼治颔首：“此事……你斟酌着办便是。人选需重德行才学，家世……亦需清白稳重。”

【系统提示：进入宫廷建设与传承规划阶段“择选伴读”。

环境状态：战后恢复期，权力核心（礼治）初步稳定，内部凝聚力增强。

宿主任务：主导皇子公主伴读选拔，平衡朝堂势力，纪念逝女（安定公主），确立永嘉公主新封号（太平公主），引入关键历史人物（上官婉儿），展现皇后在家族传承与政治布局上的深谋远虑，同时暗中监控侯广余党与谶纬动向。】

第一节：紫宸定仪，凤鸣择贤

九月十五，大朝。

因皇帝精神稍佳，帝后再次同御紫宸殿。

这是自礼治重病、伍元照血洗朝堂后，帝后首次公开并肩临朝，意义非凡。

殿下百官肃立，山呼之声整齐了许多，少了些惶恐，多了几分敬畏与期待。

礼治裹着厚裘，半靠御座，面色苍白，然目光沉静。

伍元照端坐其右，着绛紫蹙金鸾凤朝服，威仪不减。

今日朝议，首重便是论功行赏，安定北疆、整肃朝纲之功。

薛讷因营州之功，晋封云麾将军、实授营州都督，赐金帛奴婢。

其父薛仁贵加太子少保衔，荫一子。

裴行俭统筹边务、狄仁杰肃奸有功，各赐爵加封，赏赉有差。

刘仁轨、李敬玄辅政稳定，亦得褒奖。

对裴炎、长孙诠等逆党及其附逆者的最终处置诏令也当庭颁布，该杀的杀，该流的流，该贬的贬，铁画银钩，毫不留情。

一套封赏与惩戒组合拳下来，朝堂风气为之一清，忠勤者得激励，心怀异志者愈发胆寒。

接着，伍元照缓缓开口，声音清越：“陛下静养期间，太子与诸皇子公主，勤学不辍，日渐长成。

为储君计，为宗室计，陛下有旨，将为太子、潞王、周王、殷王、永嘉公主，择选良才，充任伴读，入宫侍读，以辅学业，以观器识。”

此言一出，殿下微有骚动。

为皇子公主选伴读，既是恩典，也是信号，关乎未来数十年朝堂格局。

谁能入选，其家族必是简在帝心，前途无量。

“太子为国之储贰，其伴读人选，关乎社稷未来。”伍元照目光扫过众臣，“着吏部、礼部、弘文馆，会同太子少师、少傅，于京官五品以上、地方州郡荐举之清白稳重、学识优良子弟中，遴选年十四至十八、品学兼优者十人，经陛下与本宫亲试后，择其优者四人，入侍东宫。”

“潞王、周王、殷王伴读，各择二人，标准同上，然可稍重武略骑射。至于永嘉公主……”

她顿了顿，语气转柔，“陛下与本宫，怜其聪慧，特进封为太平公主，食邑加倍。

公主年虽尚幼，然女子亦当明理知书。

其伴读，选八至十岁、出身名门、性情温良、通晓文墨之官宦女子二人。

此事，由宫中尚仪局会同内侍省办理，最终由本宫定夺。”

太平公主！

此封号寓意深长，在经历内外动荡之后，帝后以此封号寄托了对幼女、亦是对江山永固、海内升平的殷切期望。

殿下众臣皆能领会，齐声贺道：“陛下圣明！娘娘慈爱！太平公主千岁！”

【系统提示：成功实施高阶政治与家族布局“封赏与伴读诏令”。

策略评价：卓越（恩威并施，平衡各方，确立传承）。

获得“深谋远虑”积分奖励500点！

朝堂稳定度、皇室威望、对下一代培养的重视度提升，太平公主历史线开启。】

第二节：两仪温情，龙凰共议

退朝后，两仪殿暖阁。

礼治服了药，靠在榻上，略显疲惫，但眼神温和。

伍元照正为他读着几份关于伴读初步人选的奏报。

“太子伴读，裴行俭举荐其子裴光庭，年十六，颇有父风，稳重知兵。

刘仁轨道其孙刘瑀，年十七，擅经史。

狄仁杰则推了两人，一是其族侄狄光嗣，精刑名；

另一是寒门出身的今科举子张束之……” 读到张束之的名字，伍元照微微挑眉。

礼治虚弱一笑：“可是……殿试作诗那个狂生？”

“正是。狄仁杰言，此子虽狂，然才具实学，心性亦正，经此番磨砺，傲气稍敛，或可堪造就。且其出身寒微，若为太子伴读，可示天下朝廷不拘一格用人之意。”伍元照道。

“你意如何？”

“可留作备选，待亲试后再定。弘儿身边，需有稳重如裴光庭者，也需有锐气如张束之者，相辅相成。”伍元照沉吟，“至于潞王、周王，贤儿好武，显儿稍文，伴读人选也需各有侧重。旦儿尚小，伴读以性情温和、能引导者为要。”

礼治点头：“你虑得周全。只是……太平的伴读，你有人选了？”

提到小女儿，伍元照神色更加柔和：“尚仪局呈了数人，皆出身不错。

然臣妾留意到一人——秘书少监上官仪之孙女，上官婉儿，年方九岁，据说聪慧绝伦，过目成诵，其祖上官仪曾盛赞其‘有文君之才’。

上官家世代清流，上官仪虽在废后风波中（指王皇后事）受过牵连，然近年来谨言慎行，对陛下与臣妾亦无不敬。

婉儿若入宫，或可陪太平读书解闷。”

上官仪……礼治记得此人，文采斐然，当年确是反对过废王皇后立伍氏，但并未激烈对抗，后被贬后又逐步起复，如今算是明哲保身。

其孙女若为公主伴读，既能示朝廷不忘旧臣之后，亦可借此观察上官家动向。

“上官仪……曾反对过你。”礼治缓缓道，意指当前朝局。

“是。此人颇识时务。且其子（上官庭芝）早逝，只此一孙女，若能得入宫陪伴公主，对其家族亦是恩典。”伍元照显然已思虑成熟。

“你既已考量妥当，便定下吧。太平身边，有个聪慧的伴儿，也好。”礼治对幼女总是格外怜爱。

第三节：椒殿风仪，凤试群童

九月廿旬，宫中为皇子公主择选伴读的“亲试”在两仪殿旁的宣政殿偏殿举行。

因皇帝体弱，由皇后伍元照主持，太子礼弘在侧观摩，潞王礼贤、周王礼显亦被允许旁听。

气氛庄重而不失温和。

太子伴读候选十人，皆已通过前几轮筛选，个个屏息凝神。

伍元照并未考较艰深经义，而是问些时务见解、处世之道，观察其谈吐、仪态、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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