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乾封谍影(2/2)
北?刘?旧部?小心?联高?
是“北疆刘兰旧部”?
“小心联合高句丽”?
礼治在昏迷前,拼尽全力,果然指向了刘兰!
而且,他似乎知道更多,甚至可能知道对方与高句丽余孽有勾结!
这印证了她最坏的猜测!
太医再次施针用药,礼治的情况重新稳住,但这次短暂的苏醒,似乎耗尽了他刚刚积聚起的些许元气,面色比之前更差。
伍元照守着他,心中却再无慌乱。礼治的提示,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让她看清了对手的大致轮廓。
刘兰余党……这个沉潜数十年的幽灵,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礼治”短暂苏醒,传递关键信息“刘兰旧部-高句丽”。
获得“心有灵犀”积分奖励500点!
调查获得决定性突破,帝后情感羁绊验证,危机应对方向明确。】
第三节:东宫问对,储君砺剑
礼治的短暂苏醒,让伍元照心中稍定。
她来到立政殿偏殿看望孩子们。
多日拘禁,孩子们虽未受苛待,但难免惊惶。
太子礼弘努力维持着镇定,督促弟弟妹妹读书习字,自己则反复研读《贞观政要》与近日母亲批阅的部分非核心奏章摘要。
潞王礼贤、周王礼显也安静了许多,殷王礼旦和永嘉公主礼萱则懵懂依旧。
见母亲到来,孩子们立刻围拢。
伍元照仔细查看他们气色,询问饮食起居,确认无恙,方松了口气。
“弘儿,”她将长子唤到一旁,低声问,“近日读《政要》,可有所得?对眼下局势,如何看?”
礼弘沉吟片刻,郑重道:“母后,儿臣观近日事,深感治国之难,在于内外交困,人心离散。
然太宗皇帝有言:‘治安则骄侈易生,骄侈则危亡立至’。
如今逆党作乱,外敌环伺,固然是危局,然亦是砥砺朝廷、肃清积弊之机。
母后以铁腕整肃朝纲,以坚壁应对边患,正是‘乱世用重典,危局需强人’。
儿臣以为,当下首要,是内固根本,外御强敌。
根本在人心,在吏治,在兵精粮足。
母后清洗逆党,是固本;稳守边疆,是御敌。然……”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母亲:“然儿臣忧心,清洗过广,恐伤及无辜,寒了忠臣之心;
边疆久守,恐耗费国力,疲敝百姓。
当此之时,或需在严查之余,稍示宽宥,稳定人心;
在力战之外,广寻盟友,分化敌寇。”
伍元照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长子不仅看到了表象,更思及平衡与长远,已初具君主眼光。
“弘儿所言,切中要害。”她温言道,“然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清洗必会伤及无辜,然若因噎废食,则奸佞不除,祸根更深。
宽宥当有,然需在铁腕立威之后。
至于分化敌寇,寻求盟友,朝廷正在做。
你能想到此节,甚好。
记住,为君者,心中当有一杆秤,权衡利弊,明断是非。
更需有霹雳手段,菩萨心肠。
何时用霹雳,何时显慈悲,需审时度势,非一成不变。”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礼弘肃然。
“你是储君,是弟弟妹妹们的依靠,也是父皇与母后的希望。
越是艰难,越要沉得住气,学得进去。
这些风雨,是你日后治理天下的宝贵历练。”
安抚教育完孩子们,伍元照心中稍暖。帝国后继有人,这是她最大的慰藉之一。
第四节:狐踪乍现,图穷匕见
是夜,狄仁杰与裴行俭联袂密奏,带来了更惊人的消息。
狄仁杰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娘娘,臣循‘刘兰旧部’线索,结合长孙诠、裴炎残存供词及往来密信碎片,已锁定数名可疑人物。
其中最可疑者,乃刘兰之婿,前左武侯将军、现挂名右卫大将军、爵封潞国公的侯广!
此人年近六旬,表面庸碌,多年不涉朝政,然其家族在幽州、营州一带,经营数代,门生故吏遍布河北军镇,与契丹、奚族、乃至高句丽遗族,皆有隐秘商贸往来。
更关键的是,臣查到,当年刘兰‘病逝’前后,侯广曾秘密离开长安近一年,去向成谜。
而近年来,有数批身份不明的‘商队’,以侯家产业为掩护,频繁往来于幽州、营州与辽东、乃至新罗之间!”
新罗!伍元照眸光骤缩。
高句丽被灭后,其遗族多逃亡渤海(鞅鞨)或与新罗勾连。
若侯广不仅联络高句丽余孽,还与新罗有染,其图谋恐怕更甚。
裴行俭接着道:“兵部核查旧档发现,近三年来,河北、河东道上报损毁、淘汰的军械,尤其是弩机、甲片,数量有异,远超正常耗损。
部分追查流向,最终指向几家与侯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民间作坊。
而营州遇刺现场,凶手所用弩箭,经匠作监辨认,其制作工艺,与河北官制弩箭有八九分相似,绝非高句丽或寻常部族能有!”
私蓄军械!刺杀边将!勾连外蕃!
这已不是简单的政治阴谋,而是实实在在的谋反实证!
“还有,”狄仁杰声音发寒,“审讯长孙诠心腹得知,长孙诠派往骊山准备李代桃僵的那个少年,最初便是由侯家一名管事,从蓟州(今北京附近)寻来,据说与感业寺旧案中那名杨姓宫人,有远亲关系!
侯家,恐怕从一开始,就深度参与了‘麟儿’之事,甚至可能……刘兰当年便知晓乃至策划了部分!”
所有线索,如同百川归海,全部指向了潞国公侯广,以及他背后可能未死的岳父刘兰,或者至少是他们的势力网络!
这个盘踞北疆数十年、对朝廷心怀怨望、勾连内外、图谋颠覆的庞然大物,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伍元照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北方沉沉的夜色。
幽州、营州、辽东、新罗……好大的棋局!好深的谋划!
“侯广现在何处?”
“在长安潞国公府,称病不出已近月余。”
“其家族在北疆的势力,可能调动的兵力,可有估算?”
“侯家自身部曲、联姻家族、门生故吏,若真能煽动,短期内集结数万兵马恐非难事。更麻烦的是,若其果真说动部分契丹、奚族部落,甚至引新罗、高句丽余孽为外援,则河北、辽东,顷刻便成大乱之局!”裴行俭忧心忡忡。
内有关陇逆党余波未平,外有吐蕃西突厥大军压境,如今北疆又潜藏如此巨患……这已不是三线作战,而是四面楚歌!
伍元照沉默良久,忽然道:“若此时,朝廷以雷霆之势,拿下侯广,会如何?”
狄仁杰与裴行俭对视一眼,裴行俭道:“若证据确凿,行动迅速,一举成擒,或可震慑其党羽,避免北疆立刻生乱。然风险极大,若消息走漏,或擒拿不成,恐逼其狗急跳墙,即刻举事。且其在北疆势力盘根错节,即便拿下侯广,其党羽若拥立他人,或勾结外蕃,祸乱恐难即刻平息。”
“若不动侯广,暗中布置,伺机剪除其羽翼,同时稳住边疆,待陛下康复或安西、陇右压力稍减,再行解决呢?”伍元照又问。
“此策较稳,然夜长梦多。侯广及其背后之人既已浮出水面,恐不会坐等朝廷准备。营州之刺,或许只是开端。且其与吐蕃、西突厥之动向,难保没有联动。若待其准备充分,或与外敌约定同时发难,则局面更难收拾。”
进退两难。然而,伍元照的字典里,从无“坐以待毙”四字。
“狄仁杰,你亲自负责,对潞国公府实施最严密监控,其所有人等出入,接触何人,传递何物,皆需记录。
设法收买其府中核心人物,或安插我们的人进去。
同时,动用所有在北疆的暗线,秘密调查侯家及其关联势力的确切兵力、粮草、据点,以及其与契丹、奚族、新罗、高句丽余孽的具体联络方式与约定。要快,要绝对保密!”
“臣明白!”
“裴行俭,以加强边防、防备契丹奚族异动为名,秘密调整河北、河东部分与侯家关联不深的忠直将领布防,尤其是幽州、营州、太原等要地周围。
同时,以陛下与本宫名义,密诏安东都护府(治平壤,辖辽东)、幽州都督、并州都督,提高警惕,整军备战,但暂勿打草惊蛇。
再拟一道给新罗王的国书,措辞严厉,质问其国内是否有人私通大唐叛逆,警告其勿要玩火自焚!”
“臣遵旨!”
“记住,”伍元照转身,目光如寒冰利刃,“我们的对手,是一条潜伏数十年的毒蛇,其毒牙已露。
要么,我们一击斩断其七寸;
要么,就会被其反噬,万劫不复。
此役,许胜不许败!”
就在伍元照布下天罗地网,准备与北疆潜龙侯广及其背后势力决一死战之际,一个更加诡异莫测、几乎推翻之前所有推断的消息,由狄仁杰亲自带来——潜伏在侯广府中最隐秘的暗线冒死传出情报:
侯广于三日前深夜,秘密接待了一位来自蜀中的客人,此人并非武将或胡商,而是一名仙风道骨、据说精通谶纬星象的老道!
侯广对此人执礼甚恭,密谈至天明。老道离去时,留下一个锦囊。
暗线未能得知锦囊内容,却隐约听到老道临别时一句低语:“……麟趾现于西南,紫气冲犯北辰,当归矣……”
麟趾?西南?紫气犯北辰?
这分明是谶纬之言,暗指天命有变,真主当归!
难道,侯广及其背后之人,不仅仅满足于勾结外蕃、搅乱北疆,更是在利用“麟儿”身世之谜,炮制“天命归麟”的谶言,欲从舆论与信仰层面,彻底动摇礼唐的正统性?
而西南……蜀中……那里,又会有什么样的“麟趾”在等待着“归位”?
伍元照看着狄仁杰临摹出的那句谶语,只觉得一股比刀剑更冷、更诡谲的寒意,悄然蔓延开来。
这场战争,比她想象的,维度更多,也更加凶险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