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百草散人（2/2）

“古祭坛……出大事了！”黑荆脸色铁青，“守石祭司的仪式，恐怕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那光柱和气息……比之前强烈了何止十倍！”

沈默面色无比凝重。他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那枚灰白晶体，在古祭坛异变发生的瞬间，温度骤降，内部那缕石化本源剧烈波动，表面纹路疯狂指向西南方向，仿佛在欢呼雀跃，与那冲天的灰白光柱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而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秩序星核，也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与排斥感，星辉自主流转，似在对抗那股弥漫开来的腐朽意志。

“平衡正在被迅速打破。”沈默沉声道，望向祖源之地方向的目光更加坚定，“我们必须更快！‘生命源露’是修复封印、对抗腐朽的关键之一，绝不容有失！”

他隐隐有种预感，古祭坛的这次异变，可能不仅仅意味着封印裂痕扩大，或许……守石祭司已经在尝试某种更可怕的举动，比如……接引更多“腐朽根源”的力量，或者，开始将侵蚀范围，从“死物”（岩石）向“生灵”扩展？

不能再等了。

“全速前进！”沈默下令，率先向着祖源之地外围飞掠而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进入祖源之地最外围那片霞光氤氲的古老林海时，沈默怀中的通灵叶，翠绿光芒骤然变得急促闪烁，指向突然发生了偏转，并非直指核心，而是偏向东南一侧，一片生长着无数散发着莹莹蓝光、高大蕨类植物的山谷。

同时，通灵叶传递来一股模糊但急切的“意念”——并非语言，更像是一种自然的警示与指引：那边，有“生命源露”的气息残留，但……也有危险，以及……某种“不协”的侵蚀。

沈默停下脚步，望向那片蓝光蕨谷。谷中灵气浓郁得化不开，生命气息澎湃，但在这澎湃之下，他确实感知到了一丝极其隐蔽的、与周围自然格格不入的凝滞与灰败感，类似“寂之尘”，但又有些不同，似乎……更“新鲜”，更具“活性”，像是刚留下不久。

“有东西抢先一步到了附近，而且……可能与‘生命源露’有关。”沈默判断，“过去看看，小心。”

五人收敛气息，如同林间幽灵，悄然潜入蓝光蕨谷。

谷内蕨类植物高大如树，叶片散发着柔和的蓝色荧光，将山谷映照得如同梦幻仙境。地面松软，覆盖着厚厚的孢子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生命精气，吸一口都令人精神一振。

循着通灵叶的指引和那丝不协感的来源，他们来到山谷深处一片蕨林环绕的小小空地。

空地上，景象令人瞳孔收缩。

空地中央，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尺许见方的石质凹槽，凹槽内壁光滑如玉，此刻槽底还残留着几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灵光与清新香气的乳白色液体——那气息，与万物之语者描述的“生命源露”一般无二！

然而，凹槽边缘的石壁上，赫然残留着几道深深的、仿佛被利爪撕扯过的痕迹，痕迹边缘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正在缓慢地侵蚀着周围的岩石。凹槽旁的地面上，散落着几片破碎的、闪烁着淡金色纹路的巨大叶片，叶片边缘焦黑卷曲，灵性尽失。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空地边缘，倒伏着一头体长近三丈、形似巨鹿、但头顶生有晶莹玉角、通体皮毛呈现翡翠般光泽的美丽生物。它已经失去了生机，原本璀璨的眼眸黯淡无光，致命的伤口在脖颈处，那里血肉模糊，并且覆盖着一层迅速蔓延的灰白色石质，正在将它美丽的躯体转化为僵硬的石头。伤口处残留的气息，与凹槽爪痕、破碎叶片上的如出一辙——正是那“不协”感的源头！

而在巨鹿尸体不远处，躺着另一具“尸体”。那是一个身着破烂灰袍、身形佝偻、仿佛干尸般的老者。他手中紧握着一截断裂的、非金非木的短杖，胸口有一个贯穿性的巨大爪痕，几乎将他撕成两半，伤口同样在缓慢石化。但诡异的是，这老者并未完全死去，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生命气息，只是陷入了最深沉的昏迷，其身上也散发着驳杂的、与周围自然格格不入的气息，其中……竟也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生命源露”的灵韵？

“这是……守护‘生命源露’的灵兽？被杀了？”王栓惊道。

“那老头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带着类似源露的气息？”赵铁柱盯着那灰袍老者。

沈默走上前，先检查了一下凹槽。残留的“生命源露”只有寥寥数滴，大部分显然已被取走。爪痕和破碎叶片上的气息阴冷污秽，带着强烈的掠夺与毁灭意味，绝非自然生灵所为。

他又走到那灰袍老者身边，仔细感知。老者身上气息混乱不堪，有微弱的木系灵气（类似药师），有长期接触剧毒和瘴气的侵蚀痕迹，还有一种极其隐晦的、与毒龙潭方向隐隐共鸣的混乱能量特质……最重要的是，在他破烂的衣襟内袋里，沈默以星辉探查，发现了一个用某种坚韧兽皮紧紧包裹的、巴掌大小的软囊。软囊内，传来澎湃精纯的生命能量波动——正是“生命源露”！虽然量似乎也不多，但远比凹槽残留的多！

这老者身上为何会有源露？是他偷取了源露，然后与守护灵兽以及那留下爪痕的“东西”发生了冲突？还是说……

沈默的目光落在老者满是污垢和皱纹的脸上，以及他手中那截断裂的短杖。短杖材质奇特，杖头雕刻着一个模糊的、正在吞吐云雾的龙形图案，杖身残留着复杂的药草纹路和毒性侵蚀的痕迹。

一个荒诞却又合理的猜测，浮上沈默心头。

难道这个看起来半死不活、气息古怪的灰袍老者，就是雷烈堡主提到的、二十年前失踪的——百草散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祖源之地？又为何会卷入“生命源露”的争夺？那杀死守护灵兽、留下恐怖爪痕、夺走大部分源露的“东西”，又是什么？

沈默蹲下身，一缕精纯温和的秩序星辉，缓缓渡入老者近乎枯竭的体内。

无论如何，必须救醒他。他可能是目前唯一了解“生命源露”去向、以及那未知凶物信息的线索。

而就在这时，沈默怀中的灰白晶体，再次微微震颤起来，表面纹路明灭，隐隐指向祖源之地更深处，某个与这片蓝光蕨谷、与那凶物残留气息产生微妙共鸣的方向……

古祭坛异变方歇，祖源之地又起波澜。遗失的源露，神秘的伤者，未知的凶物……谜团接踵而至，而沈默的祖源之地之行，从一开始，便陷入了意想不到的复杂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