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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循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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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透过问事馆天井上方那几片修补过的明瓦,在地面上投下形状不规则的光斑。光斑缓慢移动,从清晨清冷的青白色,渐渐染上正午炽烈的金芒,又随着日头西斜,化作午后慵懒的橘黄。堂屋里,唯有阿Kg敲击键盘的嗒嗒声,和仪器散热风扇低沉的嗡鸣,交织成一种近乎凝固的、专注的背景音。

空气里,新换上的线香散发出一种清苦微辛的气息,是叶知秋新调配的“清心辟障香”,意在驱散那香囊残留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异样余韵,也试图为这片忙碌的空间,注入一丝澄澈与镇定。

陆文渊坐在茶台边,面前摊开着几张手写的纸页,上面是他昨日通过“尺规”感应,梳理出的几个模糊调查方向。纸页旁边,是那把横陈的、依旧沉默的量天尺。

他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在尺身上轻轻摩挲。冰凉的触感下,那缕属于陈景瑞卜算之道的“共鸣”,如同深埋地底的泉脉,稳定而持续地提供着一种奇异的“静”与“清”。它无法直接给出答案,却能让他在面对纷繁线索时,思绪如被泉水洗涤过的卵石,清晰而圆润,不易被杂念和情绪遮蔽。

药材灰色渠道……边境民俗交流……特定行业异常知识流动……本地与西南有渊源的古老家族……

这些方向都太宽泛,如同在茫茫林海中寻找几片特定纹路的叶子。直接撒网,效率低下,且容易打草惊蛇。

他需要一个更具体的切入点。

叶知秋从后面工坊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素白瓷瓶,瓶口用软木塞封着。她脸上带着一丝实验后的疲惫,但眼神清亮。

“初步的防护香囊试制品。”她将瓷瓶放在陆文渊面前的桌上,“以本地常见的艾草、菖蒲、柚子叶等阳性植物为基础,加入微量朱砂粉和特制的‘辨气散’(由几种对阴寒、污秽气息敏感的矿物和花粉混合而成)。香气平和,接近普通草药香囊,常人佩戴可安神驱蚊。但若遇到类似苏婉清香囊散发的异气,或者佩戴者自身被类似阴气侵染,香囊会逐渐散发出一种极淡的、类似艾草燃烧过头的微焦气味,提醒佩戴者注意。”

她顿了顿,补充道:“效果有限,只能预警,无法抵御。而且对制作‘辨气散’的一种云母类矿物需求量不大,但来源受限,暂时无法大规模制作。目前只做了十份样品。”

陆文渊拿起瓷瓶,拔开木塞,一股清新中带着点辛辣的草药味逸散出来,与空气中的线香气味交融,令人精神一振。

“足够了。初期我们先在筛查出的高风险目标,或者我们自己人身上试用,收集反馈。”他看向叶知秋,“采购这些药材和矿物,尤其是‘辨气散’的原料,有没有遇到不寻常的情况?比如某些药材价格异常、供应紧张,或者卖家讳莫如深?”

叶知秋微微蹙眉:“常规药材无碍。但制作‘辨气散’所需的‘星纹云母’(一种岭南本地罕见、多产于滇黔山区的特殊云母变种),我在几家老字号药材行问过,存货极少,且近半年价格悄然上涨了三成。据一位相熟的老掌柜私下透露,大约三四个月前开始,陆续有口音非本地的生面孔前来询问和收购此物,用量不大,但出价爽快。老掌柜觉得蹊跷,便多留了心眼,没敢多卖,对方也未纠缠。”

星纹云母?滇黔产区?三四个月前开始有生面孔收购?

陆文渊眼神微凝。这时间点,与“水底衙”崩溃、某些传承可能流散的时间段大致吻合。这东西并非常用药材,在传统方剂中用量极少,多用于某些偏门的风水布置或民间法术。突然有非本地人持续收购……

“阿Kg,”陆文渊转向工作站,“查一下,近半年内,岭南地区‘星纹云母’及相关替代品的市场交易数据、物流记录,尤其是跨省流入部分。重点标注购买方信息模糊、交易地点非常规(如非正规药材市场、网络匿名交易)的异常记录。另外,把‘星纹云母’加入我们的监控关键词。”

“收到。”阿Kg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划过一片残影,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新的分析窗口,数据流开始滚动。“已关联药材市场数据库(部分权限来自沈琬)及网络爬虫抓取的相关交易信息。分析需要时间。”

就在这时,武胜从外面回来了,带着一身热气和淡淡的汗味。他手里还提着一个油纸包,往桌上一放,嚷嚷道:“热死了!妈的,在外面转了一上午,屁都没发现!就买了只烧鹅,午饭凑合吧!”

他一边说,一边抓起桌上的凉茶壶,对着壶嘴灌了几大口,抹了抹嘴,才注意到堂屋里凝重的气氛:“咋了?又有新情况?”

陆文渊将星纹云母的发现简单说了一遍。

武胜眼睛一亮:“这玩意儿是线索?那还不简单!老子下午就去那几个药材市场蹲着!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在偷偷摸摸买这石头渣子!”

“不急。”陆文渊摇头,“直接蹲守目标太大,容易暴露。我们顺着这根藤摸上去。”

他拿起笔,在纸上“药材灰色渠道”这一项下,画了一个圈,圈里写上“星纹云母”。然后,又在“本地与西南有渊源的古老家族”这一项上点了点。

“星纹云母主产滇黔,岭南本地需求极少。突然增加的收购需求,很可能与西南来的‘传承’或‘技术’有关。收购者可能是西南来人,也可能是在本地、但与西南有联系的‘中间人’或‘合作者’。”陆文渊分析道,“阿Kg,查一下,岭南本地有哪些家族、商号或隐秘势力,历史上或现在,与滇黔地区的药材、矿物、香料贸易有较深关联,尤其是那些……可能涉及一些‘非公开’交易的。”

“已在交叉比对。”阿Kg面前的屏幕上,数据流分化出多个分支,地图、族谱、商业档案、地方志摘要等信息碎片被快速提取、关联。“初步筛选出十七个潜在关联目标,剔除掉明显合法正规、规模过大的,剩下六个需要进一步核实。其中三个在西关、荔湾一带,两个在越秀,一个在番禺。”

陆文渊的目光落在那六个标注出来的名字和信息上。他的手指再次搭上量天尺,闭目凝神。

这一次,他不是漫无目的地感应,而是将“星纹云母”、“异常收购”、“西南关联”、“潜在威胁”这几个明确的“意念标签”,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通过尺身那独特的“共鸣”传递出去。

他在请求一种“趋向”或“偏重”的指引。

片刻后,他睁开眼,目光落在了其中三个名字上。

一个是西关的“永昌记”,名义上是经营滇黔山货、药材的老字号,但近两代经营状况不佳,门面缩水,传闻私下也做些见不得光的“偏门”买卖,与西南一些偏僻地区的土司、头人素有往来。

一个是越秀的“容氏”,一个颇为低调的家族,祖上据说出过宫廷御医,后代多从医或经营药材,人脉甚广,但与西南的联系较为隐蔽,主要是一些“秘方”和“特殊药材”的交流。

最后一个,是荔湾的“黄阿婆”,并非商号,而是一个在本地老街区颇有名气的“问米婆”(类似灵媒),兼做一些“草药调理”,据说她娘家是桂北山区的,懂得一些当地土法,与滇黔一带的巫医神婆偶有走动。

这三个目标,各有特点,也各有嫌疑。永昌记可能提供渠道,容氏可能提供知识或掩护,黄阿婆则可能直接接触某些“应用”层面。

“先从‘黄阿婆’开始。”陆文渊做出决定,“她是直接面对‘客户’的末端,可能接触过使用异常香囊或类似手段的人,甚至可能本身就是知情者或参与者。而且,她身份相对边缘,调查起来动静小些。”

武胜摩拳擦掌:“好!这老太婆我知道,就住在龙津西后面的窄巷里!下午就去?”

“不。”陆文渊再次摇头,“我们不是去抓人,是去‘拜访’和‘观察’。武胜,你的形象太扎眼,留在外围策应。叶知秋,你和我去。你懂医药,气质也合适,可以借口请教草药或调理方子接近她。阿Kg,提供远程支援,注意监测黄阿婆住处周围的能量环境和通讯异常。”

下午,暑气稍退,但老城区的街巷依旧闷热。陆文渊和叶知秋换了身不起眼的便装,叶知秋甚至还挎了个装着几样普通药材的小竹篮,扮作寻常人家求医问药的模样。

龙津西后面的窄巷,比主街更加曲折幽深,两旁是紧紧挨着的、墙皮斑驳的老屋,晾衣竿从窗口伸出,挂着各色衣物,在闷热的空气里纹丝不动。偶尔有老人坐在门口竹椅上摇着蒲扇,目光浑浊地打量着偶尔路过的生人。

按照阿Kg提供的地址,他们在一栋墙根生着厚厚青苔、门楣低矮的双层老屋前停下。门是虚掩的,门边挂着一块小小的、字迹模糊的木牌,依稀能认出“草药问米”几个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陈年灰尘、煎煮草药的气味、线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动物巢穴的腥臊气。

叶知秋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拉开一条缝。一个身材干瘦矮小、穿着深蓝色土布衫、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太婆探出半张脸。她脸上皱纹深刻如同刀刻,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像是蒙尘的玻璃珠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打量着门外的两人。

“找谁?”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阿婆,听说您这里草药灵验,想请您帮忙看看。”叶知秋微微欠身,声音清冷但礼貌,递过去一个小红封(里面是少量酬金,探访此类民间人士的规矩),“我这位朋友,近来总觉得心神不宁,夜间多梦,想求个安神的方子。”

黄阿婆的目光在叶知秋脸上停留片刻,又在陆文渊身上扫过,尤其是在陆文渊平静无波的眼睛上多停了一瞬,才缓缓拉开些门:“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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