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老街诡祠(2/2)
“空的。”
武胜立刻会意,走过来,用工兵匕首的刀柄确认了空心的位置。他没有暴力破拆,而是用刀尖小心地沿着砖缝划动,很快,找到了机关所在,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轻响,墙壁无声地向内凹陷,滑向一侧,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壁龛。
一股陈旧的樟木和丝绸味飘散出来。壁龛里没有神像,没有牌位。正中央,用一个木制衣架,端端正正地挂着一套衣服。
一套清末水师军官的旧官服。
蓝色的绸布已经褪色,胸口的补子上,金线绣的海水江崖图案也已黯淡。它和黄铜浮雕上那个人影穿的,一模一样。
官服的心口位置,插着一把刀。
一把水师佩刀,形制古老,刀身锈迹斑斑,只有黄铜护手泛着暗淡的光。刀尖没入了官服的胸口,就像它曾经刺入过某个人的心脏。
时间仿佛凝固了。这不像供奉,更像一种持续了上百年的示众。
我向前走了一步。
脚踏入偏殿范围的瞬间,那把插在官服上的佩刀,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嗡鸣声直接冲进我的脑海。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无数破碎的画面闪回。波涛汹涌的黑色海洋,巨大的中式战船被数十艘灰色船影包围,天空大雨倾盆。我能闻到火药和血混合的腥气。
画面跳跃。
一张年轻而充满怨毒的脸在我面前放大。他五官有汉人轮廓,皮肤黝黑,穿着类似的官服,但补子上的图案是陌生的。他的嘴唇在动,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但那股怨恨,像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我的意识里。
“方九霄。”一个冰冷而疲惫的声音在我脑海深处响起,“你勾结外夷,引水魅入境,坏我岭南根基,按律当斩。”
我自己的手心,也在此刻灼热起来,仿佛有金色的符文正在凝聚。
对面的那张脸,在看到金色符文的瞬间,怨毒变成了极致的恐惧。
画面到此为止。
我猛地回过神,剧烈地喘息,额头全是冷汗。
“文渊!”叶知秋扶住了我。
“怎么了?”武胜一步跨到我身前,警惕地盯着那套官服。
“机括……启动了。”阿Kg的声音充满了惊骇。他指着手里的探测器,上面的读数正在疯狂跳动,“整个祠堂的木结构都在响。它们在……动。”
话音刚落,那套悬挂在壁龛里的官服,无风自动。插在心口的佩刀猛地自行拔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锈色的弧线,带着破风的尖啸声,却不是朝我们飞来。
“咔!”
一声脆响。
佩刀的刀尖,精准地插入了祠堂正中央天井下,那块被阳光照亮的青砖的正中心。
下一秒,我脚下的整个世界,活了过来。
地板砖开始按照一种奇异复杂的序列翻转、移动、下沉。齿轮咬合的“咔咔”声,木榫接合的“咯吱”声,从四面八方、从脚下最深处传来。整个祠堂,像一个沉睡了百年的精密魔方,在这一刻被唤醒。
眨眼之间,平整的地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不见底、向下的幽深洞口。
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烈海水咸腥味的风,从洞口里猛地涌了上来。风里,还混杂着一种极其浓郁的檀香味,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味矛盾地融合在一起。
风中,还带着声音。
一阵隐约的,从很远地方传来的歌声。
那不是南洋的曲调,不是现代的歌曲。那是一种更古老、更苍凉的旋律。是用一种已经失传的,带着浓重水上人家口音的古老粤语,在吟唱着。
是船歌。
百年前,珠江水师出海前,祭祀妈祖时才会唱的,祈求风平浪静的船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