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水下地宫(1/2)
那阵古老的船歌,像一把无形的钩子,从洞口深处探出,勾住了我的神魂。我的肌肉绷紧,身体却无法动弹,被那苍凉的粤语旋律冻结在原地。那不是简单的声音,是一种浸泡了百年怨念的咒。
“别听。”
叶知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不知何时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捏碎了里面某种晒干的草药。一股辛辣混合着薄荷的清凉气息冲入鼻腔,将那股檀香与咸腥味压了下去。
我的意识清明过来。
“这是局,也是唯一的路。”我盯着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下方涌出的风吹动我的衣角,一只冰冷的手在抚摸。
“我先下。”武胜没有废话,从背包里取出一卷特制的攀岩绳,一端固定在祠堂最粗的一根承重柱上,另一端抛入洞口。绳子下坠了很久,才传来一声微弱的“噗”声,落入了水中。
他回头安排:“阿Kg,你第二。叶知秋第三,文渊,你断后。”
这是一个纯粹基于战斗力的安排。
“不行。”我摇头,走到洞口边缘,“我先。”
武胜的眉毛拧了起来,刚要开口。
“这里的东西,认我。”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或者说,认他。我下去,能提前感知到机关的‘气’,你们跟着我,能避开很多麻烦。”
武胜盯着我的眼睛,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里,是一种对我状态的审视。他最后点了点头,退后一步,握紧了绳索的上端。
我没再犹豫,抓住湿滑的绳索,翻身进入洞口。
黑暗吞噬了我。
向下的过程比想象中更漫长。洞壁并非土石,而是一种湿滑黏腻的触感。我打开头灯,光柱照亮的一瞬间,胃里一阵翻搅。
墙壁,是由无数巨大的、灰白色的牡蛎壳与黑色的珊瑚礁胡乱堆砌而成。壳与礁的缝隙里,填满了某种凝固的、类似沥青的黑色胶状物。整条通道,像某个巨型海洋生物的食道。墙壁上,每隔几米,就嵌着一枚人头大小的夜光螺,它们散发着幽绿色的磷光,将我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扭曲变形。
这里不是在地下,这里分明是在水下。这座祠堂,是一个伪装在陆地上的,通往海底的入口。
双脚落地的瞬间,踩到了一片松软的沙地。我解开绳索,环顾四周。这里是一段相对宽敞的甬道,空气里那股海水咸腥味和檀香味更加浓郁。头灯的光柱尽头,黑暗深不见底。
武胜、阿Kg、叶知秋依次滑了下来。
“我的天。”阿Kg看着周围的墙壁,低声骂了一句,“这他妈是龙宫吗?”
“是墓。”叶知秋的脸色很差,“用死去的生物骨骼建造的墓穴。你看那些牡蛎壳,每一个上面都有一个钻孔,用来放干血液和魂魄的。这是南洋一种很恶毒的‘囚灵葬’。”
我们没有停留,保持着警戒队形向前推进。我走在最前,武胜紧随其后,阿Kg和叶知秋在中间,他负责监控电子设备,她负责辨识术法痕迹。
走出不到二十米,我抬手示意停止。
前方的甬道两侧,出现了十几个半人高的壁龛。每一个壁龛里,都摆放着一个漆黑的小陶瓮,瓮口用红布封着。
“别靠近。”我压低了声音。在我的感知里,那些陶瓮中没有死气,反而充满了躁动不安的、微弱的生命能量,像一窝即将破壳的蛇蛋。
“哇……哇……”
不等我们反应,一声微弱的、像是隔着厚厚的水层传来的婴儿啼哭声,从一个瓮里传了出来。那哭声带着诡异的穿透力,直接钻进脑子里,像一根小小的羽毛在搔刮着大脑皮层,让人心烦意乱。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声从两侧的壁龛中响起,汇成一片让人头皮发麻的噪音。这噪音不只是干扰,它在勾起人内心最原始的烦躁与戾气。我瞥见武胜的太阳穴青筋在跳动,他下意识地捏了捏指骨。
“鬼仔蛊。”叶知秋迅速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铜制香炉,点燃了一小块墨绿色的香料,“他们把岭南的蛊术和南洋的鬼仔炼养法结合到了一起。走,快。”
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气散开,那股钻入脑海的哭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减弱了许多。
我们加快脚步,穿过这段遍布鬼仔蛊瓮的甬道。就在即将走出这片区域时,阿Kg的脚步突然一顿。
“等等。”他指着左手边最后一个壁龛,“这个,不一样。”
那个壁龛里的陶瓮,没有发出哭声。它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但封口的红布上,渗出了一圈暗黑色的、类似油渍的痕迹。
我的感知探过去,心脏猛地一缩。其他的瓮里都是躁动的生命能量,而这一个,里面是纯粹的、冰冷的死寂。
不等我开口警告,那块浸透了黑油的红布,“噗”的一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内部顶开。一股带着浓烈海腥味的灰白色雾气,像一条蛇,从瓮口喷了出来。
“咸水煞,闭气!”我大吼一声,同时向后急退。
这是岭南沿海地区一种极阴损的邪术,将溺毙者的怨气与海水中的盐分炼化成毒雾,能腐蚀活人的皮肉,更能侵蚀阳气。
武胜反应最快,他一把将身边的阿Kg和叶知秋推到身后,自己则跨前一步,全身的肌肉贲张。一股灼热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炸开,将周围湿冷的空气都烤得扭曲。
“滋啦——”
灰白色的毒雾撞上他灼热的气场,发出冷水泼上滚油的炸响。武胜闷哼一声,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皮肤迅速泛起一片片红斑,像是被高浓度的盐水灼伤。
毒雾被他一个人硬生生扛了下来,但雾气并未消散,反而更浓郁地翻滚着。
就在这时,我迎着那片毒雾冲了过去。在与雾气接触的前一刻,我从指间弹出一枚银针。叶知秋用家族秘法炼制的“破煞针”。
我的意识早已顺着那股咸水煞的“气”,逆流而上,锁定了它的核心——那个正在不断喷吐毒雾的陶瓮。银针脱手的刹那,我将一缕精纯的念力附着其上。
针穿过毒雾,精准地钉在了黑色陶瓮的正中央。
“咔嚓。”
一声清脆的裂响。陶瓮的表面出现一道裂缝,然后像蛛网般蔓延开来。那股不断向外喷吐的毒雾像是被掐断了源头,猛地一滞,随即在武胜的气场灼烧下,快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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