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他跪着回来，不是认错（2/2）

“第一条，当以势困其心志，使其自缚手脚，不敢妄动。第二条，若其心不溃，锋芒依旧，则引天下之敌共击之，刀若过刚，必折。第三条……”

张辽哽咽道：“我还没写完第三条，就想通了……我不该算计你，我该算的，是怎么活着回来见你！”

赵衢在阴影中看着这一幕，眼神中的冰冷早已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

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对着门外一名影锋卫低声下令。

“传令，调影锋甲字营精锐，即刻潜伏寿春至许都沿途所有驿站，凡有虎卫营的传讯信鸽或快马，一律截获！将文书替换为‘安西侯震怒，已将张辽斩首祭旗’之假讯，再放行！”

“另，在许都军营内放出风声，就说温侯当众鞭挞张辽三百，已将其废去军职，逐出大营！”

影锋卫此乃攻心之计，司马懿最怕的，是吕布与张辽的信任坚不可摧，那便用他最希望看到的“事实”来麻痹他！

与此同时，曹府档案室的灯火依旧亮着。

程昱的孙子程晓，奉命核查“张辽谋逆案”的全部卷宗。

他惊骇地发现，所有由梁鹄伪造笔迹的证据链，包括司马懿的朱批，竟在一夜之间被系统性地销毁，只留下一份张辽最初的、模棱两可的原始供词副本，上面标注着“待审”。

这是有人在销毁罪证！

程晓捏着那份薄薄的供词，手心全是冷汗。

他犹豫了许久，想起了祖父程昱“法理昭昭，不可枉屈”的教诲。

最终，他趁着夜深人静，将这份唯一的原始副本悄悄送到了安西侯府外墙下一个不起眼的匿名投递箱中。

箱内，他还附上了一张短笺：“真相若不能昭雪，律法便是屠刀。”

做完这一切，他如释重负，又心怀忐忑地离去。

第二日清晨，他借故再次路过，悄悄打开信箱。

里面的供词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钉和半穗干枯的麦穗。

程晓握着这两样东西，愣在原地。

他虽未从军，却也听闻过，这是当年并州陷阵营老兵的信物。

他瞬间明白，这是那位霸道绝伦的温侯，用一种无声的方式，对他说了声“谢谢”。

是夜，张辽独坐偏院，用一块软布，一遍遍擦拭着自己那把许久未曾出鞘的佩刀。

忽然，窗外响起一声极轻微的响动，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悄然跃入。

“文远！”来人压低声音，竟是与张辽有过数面之缘的曹军校尉，牵弘。

“你疯了？还敢来这里！”张辽大惊，握刀的手瞬间绷紧。

“来不及解释了！”牵弘急切道，“司马懿已知你脱逃归此，他已连夜拟好奏章，指控安西侯‘私纵逆臣，图谋不轨’，正欲联合贾诩、满宠等人，在明日朝会上发动百官联名弹劾！”

话音未落，屋顶瓦片轻响，赵衢如一片落叶般飘下，手中短刃已抵住牵弘的后心。

“自己送上门来的探子么？”赵衢声音森冷。

“住手。”

吕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他挥了挥手，示意赵衢放人。

“让他走。”吕布看着惊魂未定的牵弘，平静地说道，“回去带句话给司马仲达。”

“告诉他——我知道你们怕什么。但我吕布，不会让它变成真的。”

风穿过庭院，吹得廊下的那枚无铭铜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仿佛在回应着某种无声的誓约。

牵弘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中。

暴雨停歇，天空被洗刷得一干二净，一轮残月高挂。

吕布负手立于庭中，仰望夜空。

他并未下达任何召集的命令，也未曾向任何人许诺过什么。

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救了一个该救的兄弟，宽恕了一颗赤诚的忠心。

他相信，有些种子一旦种下，无需浇灌，自会破土而出，长成燎原的野火。

他没有下令让他们来。

但他知道，他们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