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他跪着回来，不是认错（1/2）

那一声嘶哑的“文远……回来了”，像一柄沉重的战锤，狠狠砸在安西侯府门前死寂的雨幕中。

守门的亲卫先是愕然，随即认出那张在许都风传为“逆贼”的面孔，霎时间杀机毕现，腰间佩刀“呛啷”出鞘半寸。

雨水顺着张辽的脸颊、下颔，混着不知是泥水还是血水的污渍，滴滴答答落在他身前那片浑浊的水洼里。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府门深处，仿佛要用目光洞穿这重重院墙，看到那个他既畏惧又渴望见到的人。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卷被雨水浸透的竹简，那正是《御吕七策》的真本，此刻却重如泰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拿下！”

一声冰冷的低喝，赵衢如鬼魅般自门后闪出，身形一晃便已欺至张辽身前。

他没有拔刀，只是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扣住了张辽的喉结。

影锋营统领的指尖淬着铁一般的寒意，只要稍一用力，这位名震天下的猛将便会血溅当场。

“赵统领……”张辽的声音艰涩无比，喉咙里仿佛塞满了沙砾，“我……有罪。”

“罪人，没有资格站在侯府门前。”赵衢眼神没有一丝波动，手腕一沉，便要将张辽制服押入地牢。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从庭院深处传来，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吕布一袭玄色常服，未披甲，未束冠，就这么平静地走出了门廊，站到了台阶之上。

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却丝毫未曾侵扰他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眸。

他的目光越过赵衢，落在跪倒在泥水中的张辽身上。

“放开他。”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衢手指微微一僵，终是缓缓收了回来，退至一旁，但浑身的气机依旧死死锁定着张辽。

吕布走下台阶，任由冰冷的雨水浸湿鞋履，一步步踏入那片泥泞。

他没有去看张辽高举过头的竹简，仿佛那件搅动了许都风云的“铁证”不过是寻常朽木。

他走到张辽面前，俯下身。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夺过竹简，会怒斥，会质问。

然而，吕布只是伸出那双曾执掌画戟、撕裂无数敌阵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张辽的臂膀。

“当年在并州，你我初识，你说‘生死不相负’。”吕布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哗哗雨声，“我没忘。”

张辽的身躯猛地一颤，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吕布。

“今日你回来了，”吕布手上微微用力，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道将张辽从泥水中拉了起来，“便是没负。”

厅中，灯火摇曳，驱散了堂外的风雨寒意。

亲卫们早已退下，只有赵衢如一尊沉默的雕像，立于角落的阴影里。

张辽被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但依旧浑身湿透般地颤抖着，那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激荡。

吕布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命人取来两只粗陶大碗和一坛温好的浊酒。

他亲自提起酒坛，将两只碗斟满，酒香与水汽混合，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将其中一碗推到张辽面前，自己端起另一碗，一饮而尽，而后将空碗重重顿在案上。

“你若真要害我，何必将真策藏于寿春地窖？又何必多此一举，在信尾注上‘温侯勇武，不可力敌，唯可以势困之’？”吕布的目光如炬，仿佛能洞穿人心，“你写的每一条计策，看似狠毒，却都留了一线生机，都在逼我退，而不是逼我死。”

他盯着张辽，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是怕我太强，强到无人敢拦，最终重蹈覆辙，身死名裂。可你忘了，张文远……”

“我不是要做王的人。”

“是想做个……值得兄弟托付性命的人。”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天雷，彻底击溃了张辽内心最后一道防线。

他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如决堤般滚滚而下，这个在百万军中都未曾眨眼的汉子，“噗通”一声再度跪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板上。

“侯爷！”他泣不成声，“是司马懿……他……他执我儿虎儿为人质，若我不从，虎儿明日便成阶下之囚！”

“他们让我写《破吕十策》，我说不愿身负此等骂名。他们便寻来善于摹仿笔迹的梁鹄，照着我平日的军报文书，造出了那份假简……而我……我写的这份，”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几片被水浸得发软的残页，“是我写给自己的遗书！”

他将残页摊开在案上，上面的字迹已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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