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刀没动，心先碎（1/2）

夜色如墨，寿春城外，一处废弃的军营地窖。

这里曾是吕布南下时的一处秘密屯粮点，如今只剩下腐朽的木架和蛛网。

张辽独自一人，如同游魂，推开了沉重的地窖石门。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回来，或许只是潜意识里，想亲手了结这个噩梦。

火把的光摇曳着，映照出他惨白如纸的脸。

自从被无罪释放，他没有回许都的府邸，也未去向曹操谢恩，而是快马加鞭，一路奔袭至此。

他要找到那个自己亲手藏匿的罪证，然后，或许是付之一炬，或许是……带着它去向吕布请罪。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份《御吕七策》，是他内心最阴暗的角落，是他以为能“保护”吕布的自作聪明。

他怕吕布功高震主，怕他锋芒毕露，最终重蹈覆辙。

于是，他写下那一道道毒计，想用这种方式为吕布“铺”一条扭曲的活路，甚至准备在关键时刻，用自己的命，去引爆这颗雷，坐实自己“贰臣”的身份，来为吕布挡下曹操最致命的猜忌。

他以为自己很高明，却成了别人手中最锋利的刀。

摸索着找到那个熟悉的墙角，他颤抖着手，抠开伪装的砖石，露出了里面的暗格。

火光下，那个黑漆木匣，安然无恙。

张辽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冰窟。

侯爷……他没有找到吗？

还是说，他根本不屑于来找？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绝望涌上心头。

他几乎是自虐般地拿起木匣，打开。

那卷熟悉的竹简静静躺着，旁边，却多了一封未封口的信。

信纸上没有称谓，没有落款，只有两行墨迹，笔锋霸道，力透纸背。

“你写的每一策，我都看了。”

“最狠的那一条，是你想替我死。”

这两句话，如九天惊雷，在张辽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每一个字都化作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看过了……他全都看过了！

他知道自己那些恶毒的计策，更看穿了计策背后那份卑微而扭曲的忠诚！

他没有愤怒，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句责备。

他只是用这样一种平静到残忍的方式，告诉他：我懂你。

这份懂得，比千刀万剐更让他痛苦！

“噗通”一声，这位在疆场上从未皱过眉的铁血猛将，双膝重重跪倒在地，尘土飞扬。

他死死抱住那卷竹简，仿佛抱住的不是罪证，而是自己被撕裂的灵魂。

“我不是要背叛你……我不是……”他嘶声呢喃，泪水决堤而下，与脸上的灰尘混成泥泞，“我是怕你太强……强到没人敢拦你一步……最后踏进那万丈深渊啊！”

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恐惧、悔恨、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哭声从压抑的呜咽，变为撕心裂肺的嚎啕。

刀，并未加身。

可他的心，在那两行字下，碎得再也拼不起来。

与此同时，许都城内，一股无形的暗流，正以吕布的意志为中心，悄然涌向四面八方。

赵衢亲自挑选了数十名最可靠的影锋卫，他们没有携带任何兵器，只怀揣着一封封内容相同的书信，奔赴许都周边的各个屯田村落。

村口，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卒，正佝偻着腰，修理着一架破旧的纺车。

他曾是陷阵营的一员，高顺死后，他卸甲归田，守着故主唯一的血脉。

一名影锋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递上一个朴素的布包。

老卒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但当他看到布包里那一把干枯的稻穗和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钉时，他那满是皱纹的手，猛地一颤！

稻穗，是当年并州大营的标志；铜钉，是当年下邳守城时，用来加固城门的原物！

他颤巍巍地展开信，信上没有煽动，没有许诺，甚至没有署名，只有一句朴实无华的话。

“你们记得的那个人，还记得你们。”

老卒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浑浊的眼眶瞬间通红。

他抬起头，望向许都的方向，仿佛穿透了层层屋舍，看到了那道顶天立地的身影。

他没忘！他还没忘我们这些老骨头！

“噗通！”老卒扔掉工具，朝着许都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当夜，村口那座破败的祠堂里，灯火通明。

数十名曾追随吕布、高顺的并州老兵自发集结，他们中有陷阵营的遗孤，有合肥之战幸存者的家属。

他们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将那一把把稻穗和铜钉摆在供桌上，点燃三炷香，对着北方，对着那面残破的“吕”字旗，立下血誓。

“若有召，死不辞！”

声音不大，却如金石落地，掷地有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