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刀不响的时候最危险（1/2）

册礼次日清晨，许都城内外一片肃然。

自魏王宫至典礼高台的御道两侧，换防的虎卫军阵列森严，一如往常，只是每个士兵握着刀柄的手，都比往日更紧了三分。

刀，未出鞘。但鞘中的锋芒，却已然浸透了黎明前的最后一丝寒气。

铃，亦未自鸣。

满城金铁，在昨夜那场惊天动地的共鸣之后，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沉眠。

仿佛从未发生过。

安西侯府门前，吕布负手立于石阶之上，玄色锦袍在晨风中微微拂动。

他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坊墙，凝视着远处那巍峨的宫墙轮廓。

昨夜，他与那位天下霸主之间的无声交锋，已然落幕，他看似赢了。

赢了吗？

“主公，”赵衢的身影如鬼魅般自他身后浮现，声音压得极低，“刚刚收到消息，庞延已将外围的虎卫撤走了三成。看样子，他们信了……信您已向魏王低头。”

吕布没有回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低头？

若真是低头，此刻围着他府邸的，就不是撤走三成的虎卫，而是送来赏赐的内侍了。

“刀不响的时候，”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才是杀机将至之时。”

言罢，他闭上了眼。

昨夜，在曹操那句“你不必宣誓了”之后，他并未安寝。

他盘坐至天明，将“心刃共鸣”的感知凝成一束最细微的游丝，悄无声息地探入那座防卫最森严的魏王府中。

全城金铁皆寂，唯独魏王府西侧的一处偏殿，那里驻扎的十二名虎卫，他们腰间的佩刀，与众不同。

它们不是安静，而是死寂。

一种被强行压制、隔绝了与外界一切共鸣的死寂。

就如同十二块被包裹在层层丝绸中的顽石，沉入深海，不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这绝非寻常士卒能做到。

这是十二名心志坚凝如铁，将自身情绪与杀意完全内敛，化作墓中枯骨的死士！

曹操明面上退了一步，暗地里，却已换上了最致命的刀。

这把刀，在等一个出鞘的理由。

与此同时，太尉府。

天光未亮，书房内的烛火却已摇曳了一夜。

贾诩面沉如水，指尖沾着残烛的冷蜡，在身前的竹简上缓缓写下一行字。

“温侯不言，则乱生于默；若言，则罪坐于形。”

他盯着这十二个字，吕布昨夜那手“百器齐颤”，是借天地之威，挟万民之势，逼得魏王不得不退。

但他这一退，反而将吕布推到了一个更危险的境地——他证明了他拥有不臣之心，更有不臣之力！

这已不是一介武夫，而是国之蛊患！

“来人。”贾诩声音沙哑。

一名亲信悄然入内。

“将此密信，送往五官中郎将府。”贾诩将一卷竹简递出，“告诉殿下，不必再逼迫吕布宣誓。可另辟蹊径，寻一二清流名士，于朝堂之上，代吕布奏请‘储位当立贤’。温侯既然心系江东士人，必不忍见贤良遭厄。只要他开口附议一句，哪怕只是一个点头，便是结党之证！”

亲信领命而去。

贾诩又唤来一人，赫然是禁军统领庞延。

“庞将军，”贾诩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今夜子时，虎卫巡行路线，所有暗哨位置，轮换三遍。唯独在安西侯府后巷通往南城校场的那条路上，留出一炷香的空隙。”

庞延一愣：“太尉的意思是？”

“让他的人，看见‘机会’。”贾诩冷冷一笑，“一个能让他以为自己正在破局的机会。”

真正的陷阱，从来不是铜墙铁壁，而是那个看似能够逃出生天的唯一出口。

清晨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安西侯府的庭院里。

一名婢女在赵衢的引领下，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匣，恭敬地呈到吕布面前。

“侯爷，这是清河公主殿下差奴婢送来的。”

木匣打开，里面是一件用云锦织就的新制锦袍，质地柔软，光华流转。

袍服之下，压着一张素笺。

吕布展开素笺，上面是曹兰娟秀的字迹：“昨日铃动，宫中皆惊，父王因此彻夜未眠。姐姐们都说你疯了，可我觉得……你是这满城之中，唯一清醒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枚被曹兰的婢女顺手挂回墙上的铜铃上。

昨夜，曹操退让之后，这铃声便歇了。

吕布伸手，将那枚无铭铜铃取下，握在掌心。

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指尖忽然一顿。

一丝极其微弱的颤动，自铃铛内部传来。

不对！

这颤动并非源自“心刃共鸣”，亦非铃铛本身。

他屏住呼吸，将全副心神都凝聚于指尖。

那是一缕比发丝更细的丝线，藏于铃铛顶部的夹层之中，正随着门外吹入的微风，极其轻微地抖动着！

吕布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然醒悟！

此铃，早已被动过手脚！

贾诩或是高柔之流，算准了他不会丢弃这件公主所赠之物，在其中内置了机括！

这根细弦，能敏锐地感应到室内空气的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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