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插队知青－41（1/1）

第四十一章 故友归乡携商讯 香稻出海启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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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 年秋分刚过，扬岭坡的稻田正泛着成熟的金浪，一台红色的 “扬岭农机” 拖拉机正沿着田埂缓缓行驶，赵红兵握着方向盘，按照柏羽教的 “听看摸查” 口诀留意着发动机动静。忽然，田埂尽头传来汽车喇叭声，一辆米黄色的上海牌轿车碾着稻茬停在育种棚旁，车身上 “地区外贸公司” 的字样在秋阳下格外醒目。

柏羽正蹲在棚里记录稻穗饱满度，听见动静抬头望去，只见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鹅黄色蝙蝠袖连衣裙的女人走下来，裙摆上的荷叶边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手里的棕色小方包擦得锃亮，脖子上还戴着一条细细的仿金项链。那熟悉又陌生的轮廓让他愣了愣，直到对方开口喊出 “柏羽”，才认出是当年一同下乡的林晚秋。

“真是你？” 柏羽站起身，帆布球鞋上沾着的稻壳簌簌掉落。林晚秋笑着上前，指尖划过育种棚里整齐的秧盘：“听说扬岭出了农业专家，没想到真是你。” 她拉开公文包，拿出印着外贸徽标的搪瓷缸，“回城后我进了省外贸公司农副产品部，这次来考察出口项目，地区同志特意推荐了扬岭。”

说话间，农技队的社员扛着新收获的稻谷经过，竹筐里的米粒饱满透亮。林晚秋俯身抓起一把，在掌心轻轻揉搓：“这是晚籼米吧？腹白小，硬质颗粒多，在东南亚市场肯定受欢迎。” 她忽然收住笑容，声音低了些，“当年我一门心思要回城，连苏大伯病重都没来得及探望，现在想起真是愧疚。”

柏羽领着她往晒谷场走，远处的农机厂烟囱正冒着淡淡的青烟。“过去的事不用提了。” 他指着场上正在作业的筛选机，“这是农机厂新改的稻谷筛选机，能把碎米率控制在 3% 以下。” 林晚秋盯着机器里流动的谷粒，忽然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柏羽，我想帮扬岭出口大米。现在外贸体制在试点改革，三类商品允许地方自营出口，晚籼米正好在政策范围内。”

当天下午，林晚秋的轿车就停在了苏家院外。苏婶正坐在门槛上搓草绳，看见穿连衣裙的林晚秋，手里的草绳啪地掉在地上。“苏婶，我是晚秋。” 林晚秋快步上前，从包里拿出两罐麦乳精，“听说苏大哥的病好多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看着苏家土墙上贴着的农机培训结业证，她眼圈微红，“当年是我太自私，总想着走捷径，对不起你们。”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晚秋的身影频繁出现在稻田和晒谷场。她带来了 GB 1354-78 大米标准文件，红笔圈出关键条款：“出口大米的杂质含量不能超过 0.3%，水分必须控制在 13.5% 到 14.5% 之间。” 柏羽带着农技队按标准改造晾晒场，用竹席搭起通风棚，还在农机厂定制了简易水分检测仪。林晚秋则手把手教社员分级筛选，把碎米、异色米单独挑出，连谷壳碎屑都要用细筛滤干净。

最费心思的是制定种植规范。林晚秋翻出外贸公司的出口档案，结合柏羽的育种经验，拟定了《扬岭出口大米种植细则》：“基肥要用腐熟的有机肥，抽穗期每亩施尿素不能超过 10 公斤，农药只能用低毒的乐果乳油。” 她还特意从省城带来稻种检测仪，逐批检测柏羽培育的 “扬岭 1 号” 稻种纯度，确保每一粒种子都符合出口标准。

申请出口补贴时遇到了周折。县财政局的同志拿着申请表犯难：“支援穷队的投资主要用于生产设备，大米出口补贴没有先例啊。” 林晚秋立刻赶回地区，捧着中央 1981 年关于扶持农产品出口的文件据理力争：“穷队要脱贫，就得搞商品生产！这笔补贴是用于改良品种和加工设备，完全符合生产性投资要求。” 最终，地区特批了两万元专项补贴，要求专款专用，由农业和财政部门联合监督使用。

苏家成了首批受益户。柏羽带着农机厂的工人给苏家改装了稻谷晾晒架，林晚秋则帮苏大哥申请了贴息贷款买种子。苏婶看着自家金灿灿的稻谷被装进印着 “中国粮油出口” 的麻袋，抹着眼泪说：“以前种稻只够糊口，现在居然能卖到外国去！” 林晚秋笑着帮她把补贴款存进信用社：“以后只要种得好，订单会越来越多。”

十二月初，三辆解放牌卡车停在了晒谷场，车身上的 “外贸专用” 字样格外醒目。社员们穿着新做的棉袄，喜气洋洋地搬运大米麻袋，每袋都贴着 “扬岭牌晚籼米” 的标签。商检局的同志当场抽样检测，水分 14.2%，杂质 0.2%，完全符合出口标准。看着卡车驶向县城码头，林晚秋递给柏羽一份订单：“东南亚客户很满意，明年打算增加到五十吨。”

离别的那天飘着细雪，林晚秋的轿车旁堆满了社员们送的红薯、花生。她握着柏羽的手，从包里拿出外贸公司的联系卡：“我已经申请把扬岭设为定点供货基地，开春就派技术员来指导。” 车窗缓缓升起时，她挥着手喊：“以后我会常来，咱们一起把农村建设得更好！”

柏羽站在雪地里，看着轿车消失在山路尽头。农机厂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与稻田里残留的稻穗沙沙声交织在一起。耳边忽然响起 007 的机械音：“农产品出口渠道建立，农村产业升级启动，世界线偏差率降至 0.12%。提示：建议推进农产品深加工产业链建设。”

雪落在育种棚的塑料薄膜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柏羽翻开林晚秋留下的外贸手册，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知青点的那个夜晚，林晚秋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今，她带着世界的订单归来，而这片土地也终于长出了连接世界的果实。远处的村庄里，苏家正在盖新房，炊烟袅袅中，隐约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