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古站残响（2/2）
无效。刻痕毫无反应。
引擎的轰鸣已经近在咫尺，透过水声传来。至少有两艘，不，三艘小型水下载具，停在了外面腔室的湖中。接着是舱门开启的嘶嘶声，和重物落水的噗通声。至少六到八个全副武装的人员下水了。
“发现热源信号！在那边岩壁后面！有通道！”一个经过水声扭曲、但依旧能听出是基金会制式通讯器的声音隐约传来。
“准备突破。非致命武器优先，目标要活的。”另一个更冷硬的声音。
完了。被堵死了。
林烨的目光再次扫过石台，扫过手中的受损焊枪，扫过怀中那块刚刚吸收了海量知识的暗银板子。没有退路，没有援军，只有这个封闭的石室，和外面即将涌入的敌人。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暗银板子里的知识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关于规则的结构，关于能量的流动，关于……环境的“借用”和“引导”。
他的目光，落在了石室穹顶那些散发出稳定乳白光芒的晶石上。这些晶石，蕴含着纯净、稳定的规则能量。之前教程演示中，那把“现实焊枪”似乎能“抽取”和“转化”环境中的规则能量为己用……
一个极其冒险、成功率渺茫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阿哲，退到伊万身边，找掩体，趴下！”林烨低吼，同时双手握住那把受损的“现实焊枪”，将刚刚获得的、关于“编织”和“能量引导”的知识，与自身残存的“度量”印记结合，全部精神集中，尝试去“感知”焊枪内部那残存的核心结构，去“连接”穹顶那些乳白晶石散发的稳定能量流，去“引导”它们……
这不是精细的“编织”，这是粗暴的、不计后果的“抽取”和“灌输”！如同用高压水管去给一个漏水的破桶灌水，只求在桶炸掉之前，能溅出足够多的水花！
嗡——！
焊枪握柄的徽记骤然亮起刺目的银光！枪身内部停滞的齿轮和活塞疯狂转动，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尖啸！枪身温度急剧升高，烫得林烨手掌发麻！穹顶的乳白晶石，光芒骤然增强，然后如同被无形之手拉扯，一缕缕纯净的乳白能量流被强行抽取出来，化作一道道发光的“溪流”，涌向焊枪的喷口！
喷口处焦黑的裂纹中，银光剧烈闪烁，然后——
轰！！！
一道粗大、狂暴、极不稳定的银白色能量洪流，从喷口中喷薄而出！但林烨无法控制其方向，能量洪流如同脱缰的野马，狠狠轰击在石室入口处的岩壁上！
不是爆炸。是更诡异的现象。
被能量洪流击中的岩壁，瞬间“熔化”了！不是高温熔化，而是岩石的规则结构被强行“焊接”、“扭曲”、“重组”！坚硬的黑色火山岩，如同橡皮泥般被拉扯、变形，与旁边落下的碎石、甚至空气中的尘埃、水汽，疯狂地“焊”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扭曲的、不断蠕动的、由岩石、金属（来自水下载具？）、甚至规则乱流凝结成的、厚达数米的、混乱不堪的“屏障”，彻底堵死了通道入口！屏障表面，银白与暗红的光芒疯狂闪烁、冲突，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和能量嘶鸣。
同时，巨大的反冲力将林烨狠狠掀飞，撞在后面的石台上，又滚落在地。他喷出一口鲜血，右臂剧痛，可能骨裂了。手中的焊枪光芒熄灭，枪身布满新的裂纹，内部传来零件彻底损毁的噼啪声，这次是真的彻底报废了。穹顶的乳白晶石，光芒黯淡了近一半。
但通道，暂时堵住了。
外面传来惊怒的吼叫、枪械射击的闷响，以及能量武器试图轰击屏障却被紊乱规则干扰的爆炸声。
“咳咳……”林烨挣扎着爬起，擦掉嘴角的血。左眼一片黑暗，右眼视野模糊，全身无处不痛。但他成功了，暂时。
“林哥！你怎么样？”阿哲从角落冲过来，扶住他，脸色煞白地看着那个不断蠕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扭曲屏障，“这……这是什么？”
“临时路障……撑不了多久……”林烨喘息着，看向石台，又看向昏迷的伊万，最后看向阿哲，“这里……是死路。我们必须……另外找路。或者……”
他话没说完，石室中央那个石台，因为刚才的能量冲击和林烨的撞击，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石台表面，那些刚刚被林烨用焊枪能量无意间“波及”到的、原本黯淡的刻痕，其中一小部分，竟缓缓亮起了黯淡的、与之前不同的暗蓝色光芒。
光芒沿着几条特定的刻痕流淌，最终在石台侧面，勾勒出一个之前被灰尘掩盖的、巴掌大小的方形区域。区域中心，有一个小小的、类似接口的凹陷。
阿哲眼尖，立刻扑过去，用袖子擦掉凹陷处的积灰。凹陷内部，是几个极其精巧的、由不同颜色晶体构成的接触点。
“这是……上古制式的物理数据接口！标准制式！和我们‘方舟’数据库里一份关于‘度量之民’遗迹的残存资料里记载的接口类型吻合！”阿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他飞快地从自己湿透的工具包里翻找，居然真让他找出一个用防水袋小心包裹的、多功能数据转换头，上面有几种不同规格的接口。“这个！这个转换头是凯瑟琳长官给的，说可能用得上，里面模拟了包括几种上古接口在内的协议！”
他颤抖着手，将转换头的一个接口对准石台上的凹陷，小心插入。严丝合缝。
咔哒。
转换头上的一个微型指示灯亮起绿色。紧接着，石台侧面，那片暗蓝色光芒勾勒的方形区域，光芒变得稳定，并向上投射出一片不大的、布满雪花和扭曲线条的暗蓝色光幕。光幕闪烁几下，稳定下来，显示出几行残缺的、不断跳动的古老文字，旁边配有简略的、同样残缺的结构图。
阿哲立刻拿出自己那个虽然进水但核心似乎还没完全损坏的随身平板——之前一直用防水袋装着，此刻连忙取出，开机，屏幕闪烁，居然亮了！他快速操作，用数据线连接转换头，启动了一个深奥的数据破解和转译程序。
“正在尝试链接……协议匹配……转译中……信号极弱，但确实在发送……是某种……自动信标？还是残留的通讯记录？”阿哲紧盯着平板屏幕，手指飞舞。
林烨靠坐在石台边，忍着剧痛，看着阿哲操作，也警惕地听着外面屏障传来的、越来越激烈的撞击和爆炸声。屏障在震动，表面的银光在迅速黯淡，扭曲的物质开始出现崩解的迹象。时间不多了。
几分钟后，阿哲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光彩，但脸色却更加难看。
“链接上了！是单向信息流！来自……‘方舟’！凯瑟琳长官的紧急加密频段重复广播！”
“内容！”林烨急问。
阿哲看着平板，语速极快，声音发干：“理事会激进派首领莫里斯，于六小时前发动突然袭击，联合基金会部分势力，控制总部，宣布高文局长因‘严重失职及叛变’被解除一切职务，秘密收押，地点……塔耳塔洛斯深海监狱。‘修缮派’成员被定性为‘叛乱分子’，全球通缉，格杀勿论。”
“墨菲斯‘归墟协议’总进度，已突破百分之九十，达到百分之九十一点三。七大奇点同步激活最终倒计时……六十六小时。重复，六十六小时。”
“‘方舟’在太平洋深处遭受基金会主力舰队及疑似建造师‘毁灭派’武装的联合围攻，损失惨重，被迫潜入马里亚纳海沟深处躲避，短时间无法提供有效支援。”
“凯瑟琳长官最后指令：所有幸存‘修缮派’及盟友，想尽一切办法，前往西藏，寻找卡夫拉长老汇合。卡夫拉掌握‘度量之民’最后传承线索，及……‘源初蓝图’碎片的关键下落。那是阻止墨菲斯最后的希望。”
“信号中断。信息流结束。”
阿哲抬起头，看向林烨，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一丝渺茫的希望。“西藏……卡夫拉长老……”
轰——！！！
一声比之前猛烈十倍的爆炸，从通道入口的扭曲屏障处传来！整个石室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那混乱的屏障，被炸开了一个脸盆大的缺口！炽热的、暗红色的水流混合着金属碎片和能量乱流，从缺口喷涌而入！一道探照灯的强光，穿过缺口和水流，射进石室，照亮了林烨和阿哲苍白的脸。
缺口外，传来苏婉那冰冷的、经过扩音器放大的声音：
“目标锁定。最后警告：放弃抵抗，立即投降。”
紧接着，是重型机械破拆工具启动的沉重嗡鸣，对准了屏障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