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古站残响（1/2）

咔嚓。

碎石滚落的声响在寂静的地下腔室里异常清晰，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林烨和阿哲瞬间停止动作，目光死死锁住深处那个被坍塌落石半掩的黑暗通道口。湖底和岩壁的乳白晶石稳定地散发着清冷光芒，照亮了前方几米的碎石堆，更深处是一片浓稠的黑暗。

没有第二声响动。仿佛刚才那声只是岩石自然松动。

林烨缓缓站起身，左臂传来的剧痛让他咧了咧嘴。他右手摸向腰后，只触到“现实焊枪”冰冷的、彻底报废的金属残柄。他轻轻拔出残柄，握在手里，尽管知道它已无用，但冰冷的触感能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他侧身，用还能动的右臂朝阿哲做了个“戒备，别动”的手势，自己则赤脚踏入冰冷的湖水，悄无声息地向通道口趟去。

湖水不深，只到膝盖。水底是光滑的鹅卵石和细沙，踩上去很稳。乳白的光芒在水中晕开，视线尚可。他一步步靠近，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左眼窝的剧痛和黑暗让他失去了大半空间感知，只能依赖右眼和听力。

距离通道口还有三米。两米。碎石堆近在眼前，最大的石块有半人高，堵住了大半个洞口，只留下上方一道不规则的缝隙，勉强能容一人弯腰钻过。缝隙后面是绝对的黑暗。

他停在碎石堆前，屏住呼吸。右眼紧盯着那道缝隙，试图看穿黑暗。没有动静，没有声音，连水流的细微波动都停止了。

错觉？还是里面的东西也在观察他？

就在这时，怀中那暗金色的“规则编织”基础板子，突然传来一阵明显的、有节奏的温热感，如同心跳。板子内部那些银色纹路的流动速度加快，并向林烨的意识传递出一段模糊的、非语言的“信息”——一种对前方通道内某种规则的“识别”和“共鸣”感。那感觉，与板子自身蕴含的、属于“度量之民”的秩序韵律，有细微的相似，但又更加古老、更加……“原始”。

不是活物。是某种规则造物，或者遗迹的自动机制。

林烨略微放松紧绷的肌肉，但没有放下警惕。他回头，对岸边的阿哲点了点头，示意暂时安全。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弯腰，钻进了那道狭窄的缝隙。

缝隙很短，只有两米。钻出缝隙，眼前景象一变。

这里是一个比外面腔室略小的、完全封闭的石室，呈不规则的圆形，直径约十五米。石室中央，有一个高出地面约半米的圆形石台，石台表面刻满了复杂到令人眼花的、层层嵌套的几何图形和无法辨认的符号。石台周围，散落着一些低矮的、同样刻满符号的石质基座，但大多已碎裂、倒塌。石室没有其他出口，顶部是天然形成的岩穹，镶嵌着更多、更大的乳白晶石，将石室照得一片通明。

引起林烨注意的，是石台中心。

那里，平放着一件东西。

一件长约四十公分、造型古朴、通体呈现暗铜色、但表面有银灰色金属脉络隐隐流动的“工具”。工具主体是一根略微弯曲的、带有握柄的金属杆，杆身中段膨大，内部结构复杂，透过半透明的暗铜色外壳，能看到内部有极其精密的、微缩的齿轮、活塞和发光的晶体阵列在缓慢运转，尽管大部分已经停滞。

杆身前端，是一个类似焊枪喷口的、多棱面的结构，但喷口内部焦黑一片，布满裂纹，边缘有熔融后又凝固的痕迹。工具握柄上，刻着那个熟悉的、圆规与直角尺交叉贯穿圆环的徽记——“度量之民”的标志。

是“现实焊枪”。但与林烨在撒哈拉前哨站找到的那个破损原型机不同，这一把，结构更复杂，体积更大，看起来也……更“完整”一些，虽然喷口明显受损。

工具旁边，还放着一块巴掌大小、厚度约一厘米的暗银色金属板。金属板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刻痕，但在乳白晶石的光芒下，内部隐约有极其细微的、银色的光点在缓缓游动，如同活物。

林烨的目光从焊枪和金属板上移开，扫视石室。没有尸体，没有其他遗物，只有灰尘和岁月的痕迹。刚才那声“咔嚓”，来源是……

他的目光落在石台边缘，一块松动的、刻有符号的石板。石板一角翘起，似乎被什么触碰过，刚刚复位。是机关？还是年代久远自然松动？

他走上前，没有直接去拿工具，而是先仔细观察石台和周围的基座。基座上刻的符号，有一部分，与怀中暗金板子里那些关于“编织”的基础图示，在结构和韵律上有隐约的呼应。这里似乎是一个……教学点，或者实践场所？

他伸出右手，试探性地靠近石台中心的焊枪。指尖距离焊枪还有十公分时，石台表面那些复杂的刻痕，突然亮起了极其微弱的、银白色的光芒！

光芒沿着刻痕流淌，点亮了部分图形，最终汇聚到焊枪握柄的徽记上。徽记亮起，一道柔和但清晰的银色光束从徽记中射出，投射在石台上方，形成一幅立体的、不断变化的动态图示。

图示中，一个人形光影，手持一把与石台上类似的工具，正在对着一片由无数混乱线条构成的、代表“破损规则”的区域进行操作。工具喷口射出稳定的银色光束，光束如同“焊丝”，在破损的规则线条之间“焊接”、“连接”、“固定”，将混乱的线条重新编织成相对有序的网络。

操作过程极其精细，每一步都伴随着旁边浮现的、简明的符号说明——那是“度量之民”的文字，林烨看不懂，但那些符号的“形状”和“流动韵律”，与他怀中暗金板子传递的信息，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感觉”到了那些符号代表的意思：规则线的捕捉、节点的定位、稳定结构的构建、能量流动的引导……

这是“现实焊枪”的使用教程，以及更进一步的“规则编织”进阶应用演示！比暗金板子里的基础图示要详细、系统得多！

林烨如饥似渴地“看”着，强迫自己记忆每一个步骤，感受每一次能量流动的韵律。左眼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一些，残存的规则感知在银白光芒的照耀下，变得清晰、活跃。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之前在火山山体上那种粗糙的、凭本能的“编织”尝试，与图示中展现的精妙操作相比，简直如同孩童涂鸦。

演示循环播放了三遍，银白光芒逐渐黯淡，最终熄灭。石台恢复平静，只有那把受损的焊枪和旁边的暗银金属板静静躺在那里。

林烨不再犹豫，伸手拿起焊枪。入手沉重，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同时，一股微弱但稳定的、与他掌心“度量”印记同源的规则波动，从握柄处流入他的身体，抚平了一丝规则的紊乱。焊枪内部的精密结构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仿佛沉睡了无数岁月后被重新唤醒。喷口焦黑的裂纹中，有一点极其微弱的银光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它受损严重，但核心似乎还在运作，比他之前那把彻底报废的原型机好得多。

他又拿起那块暗银金属板。板子入手温润，轻若无物。当他的手指接触板面的瞬间，板子内部那些游动的银色光点骤然加速，然后全部涌向他指尖接触的位置，顺着手指、手臂，迅速流入他的大脑！

海量的、更加系统、更加深入的“规则编织”知识、技巧、原理、图谱，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涌入林烨的意识！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图示，而是包含了理论、公式（以规则韵律的形式体现）、大量实操案例、以及……警告。关于“编织”失败的反噬，关于过度“编织”导致规则结构僵化，关于“现实焊枪”暴力焊接的永久性损伤代价……

信息流的冲击让林烨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扶住石台才没有摔倒。他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大脑几乎被塞满，左眼的剧痛再次加剧。

但与此同时，他对“规则”的理解，对“编织”的认知，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深化、在系统化。那些之前模糊的、凭直觉的操作，此刻有了清晰的理论支撑和路径指引。

几秒钟后，信息流停止。暗银金属板的光芒彻底黯淡，变成一块普通的、略显温热的金属板。林烨喘息着，额头上满是冷汗，但眼神却比之前明亮了许多。他小心翼翼地将金属板也收好。

“林哥！外面有情况！”阿哲压低的声音带着焦急，从缝隙外传来。

林烨立刻转身，钻出缝隙，回到外面的地下湖边。“怎么了？”

阿哲指着他们来时的暗河河道上方，神情紧张。“水声……变了。有东西在上游弄出很大的动静，不止一个，速度很快，正在靠近！还有……我好像听到了引擎声？水下引擎？”

林烨侧耳倾听。果然，原本相对平缓的暗河水流声，变得湍急、杂乱，夹杂着金属刮擦岩石的刺耳噪音，以及一种低沉的、规律的嗡鸣——确实是某种机械推进器的声音。而且，不止一处。声音来自上游，正迅速逼近这个腔室的入口。

基金会？还是理事会“清剿者”？他们竟然追下来了？还动用了水下载具？

“带上伊万，进里面石室！快！”林烨低喝，率先冲向担架。阿哲也反应过来，两人抬起伊万，以最快速度冲进通道缝隙，来到中央石室。

将伊万安置在石室角落相对干燥的地面，林烨立刻转身观察石室。没有其他出口，唯一的通道就是他们进来的那个缝隙，此刻成了唯一的入口，也是死穴。一旦被堵住……

“阿哲，检查那些基座和石台，看看有没有隐藏的机关或者防御机制！快！”林烨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石台旁，目光快速扫过上面复杂的刻痕。刚才的教程演示，激活了部分刻痕的光芒，也许……还有其他功能？

阿哲扑到那些倒塌的石质基座旁，快速检查。基座大多实心，刻痕只是装饰。他尝试按压、旋转，没有反应。

外面的水声和引擎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水流被剧烈搅动的哗啦声，以及某种声呐探测的“嘀嘀”回响。

“找不到！这些就是普通的石头！”阿哲急道，额头见汗。

林烨的手指在石台刻痕上快速划过，回忆着刚才光芒流淌的路径和韵律。他尝试将一丝微弱的、刚刚理顺的规则感知注入刻痕，模仿那种“激活”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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