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4章 我叫邹浩(1/2)
我叫邹浩,今年三十五岁。
要是在三年前,你在城郊的工地上喊一声这个名字,准能看见一个浑身裹着水泥灰、汗衫能拧出水的男人直起腰——那就是我。
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是把租的那间十平米屋换成带阳台的,是让女儿乐乐每天能喝上进口奶粉,是让老婆不再对着账单掉眼泪。
可现在,我连梦都不敢做,怕一闭眼,就看见乐乐背着粉色书包站在门口问“妈妈去哪了”,怕一伸手,只剩满手的风。
2020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巴城十一月就飘了雪。
我裹着洗得发白的棉袄往家走,手里攥着刚发的工资,三千二百块,扣掉房租和乐乐的幼儿园学费,剩下的连给老婆买件新棉衣都不够。
路过便利店时,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舍得买老婆爱吃的烤面筋,只买了袋乐乐爱喝的草莓味牛奶,揣在怀里捂热了。
出租屋在巷子最里面,窗户里的灯亮着,可我走到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是老婆和我妈在打电话,声音拔高了些,带着哭腔:“妈,不是我不给生活费,邹浩这个月工资就这么点,乐乐要交学费,房租也快到期了,我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吧?”
我推开门,老婆挂了电话,眼圈通红。
桌上摆着两盘菜,一盘炒白菜,一盘咸菜,都凉透了。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没起伏,指了指桌上的钱,“这是这个月剩下的五百块,你拿着,我明天就走。”
我手里的牛奶“啪”地掉在地上,洒了一地白花花的奶渍。
“你什么?走哪去?”我抓着她的胳膊,手都在抖。
“回娘家。”她甩开我的手,开始收拾行李,帆布包被塞得鼓鼓囊囊,“邹浩,我跟你过够了。结婚五年,你妈每个月催着要生活费,你工资连三千都不到,乐乐的奶粉钱都得省着花。”
“我跟你想找个兼职,你‘女人家别抛头露面’。”
“我跟你想换个工资高点的工作,你工地稳定。稳定?稳定到连顿饱饭都不安稳!”
她顿了顿,拿起乐乐的照片,眼泪掉在相框上:“我看不到未来。跟着你,我怕乐乐以后连件新衣服都穿不上。”
我想辩解,“再等等,工地马上要涨工资”,可出口的只有“别走,我会努力赚钱”。
她没理我,扛起帆布包就往外走,我伸手去拉,只抓住一片衣角,她用力甩开,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巷口的雪地里。
门“砰”地关上,屋里的灯还亮着,可我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
我蹲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牛奶渍,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连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喝了酒,买了瓶最便宜的二锅头,就着凉透的咸菜喝到天亮。
乐乐被吵醒,揉着眼睛问“妈妈去哪了”,我骗她“妈妈去外婆家拿好吃的,过两天就回来”。
从那天起,我成了工地上的“酒鬼”。
收工就去酒馆,喝到醉醺醺地回家,乐乐总是坐在门口等我,手里攥着画满吊车的纸:“爸爸,你别喝酒了,妈妈会生气的。”
我摸着她的头,“爸爸没事”,可心里的苦,只有酒知道。
我不敢看乐乐的眼睛,怕她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更怕自己实话——妈妈不会回来了。
工友老王劝我:“别喝了,孩子还,你得好好照顾她。”
我嘴上应着,可转身又进了酒馆。
我知道自己在逃避,逃避老婆离开的事实,逃避自己的没用,可我除了喝酒,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十二月的一天,工地下了早班。
老王拽着我去喝酒,“陪你解解闷”。
我本来想拒绝,“要接乐乐放学”。
那天乐乐值日,放学比平时晚半时。
可老王拍着我的肩膀笑:“孩子自己回一次家没事,就喝一瓶,耽误不了事。”
我架不住劝,跟着去了工地旁的酒馆。
啤酒一杯接一杯,老王聊起他老家的儿子,我想起乐乐举着画的样子,越聊越投机,把接女儿的事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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