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温柔的密谋（2/2）

“陛下，”他将绿豆汤放在桌上，“天热，喝点解暑。”

祁星黎看着他。那么久了，陆玉景还是那样温润如玉，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那是操劳的痕迹。作为正君，他要管理后宫，要教导阿糯，还要帮她平衡前朝后宫的关系，从不轻松。

“玉景，”她开口，声音还有些哑，“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陆玉景沉默了片刻。他走到她面前，缓缓跪下：“陛下都知道了？”

这一跪，等于承认了。

祁星黎的心揪紧了：“为什么？”

陆玉景抬起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和心疼：“因为陛下生阿糯的时候，臣等在产房外，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臣等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砸在祁星黎心上。

“可是……”她哽咽，“你们不该瞒着我。”

“是臣等的错。”陆玉景垂首，“但请陛下相信，臣等绝无不敬之意。只是……实在不忍心看陛下再受那样的苦。”

他没说完，但祁星黎懂了。

“那你们就商量好了，一起瞒着我？”她又气又心疼。

“大家都是自愿的。”陆玉景道，“付侍郎说，他不能让陛下因为生孩子这件事冒险。”顿了顿，“其实最早提出这个想法的，是彦旻。他说，他在边关见过太多女子因生产而死，怕陛下也……简臣去找了可靠的太医，配了药方。臣作为正君，本应劝阻，可……”

他苦笑：“可臣也怕。怕失去陛下，怕陛下落下写身子上的病。”

祁星黎的眼泪又流下来。她伸手扶起陆玉景：“起来吧。地上凉。”

陆玉景起身，却没有坐，而是站在她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药呢？”祁星黎问，“还在吃吗？”

陆玉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这是臣这个月的份。其他人的……应该也都随身带着。”

祁星黎拿起瓷瓶，打开闻了闻。药味很淡，带着一丝清香。

“这药……伤身吗？”她最关心的是这个。

“不伤。”陆玉景连忙道，“太医特意配的，都是温和的药材，长期服用也无碍。只是……”他顿了顿，“若想停药，服几剂解药即可，不影响日后子嗣。”

他想得这样周全。祁星黎心里又是一酸。

“陛下，”陆玉景看着她，“您若生气，就罚臣吧。是臣带头的，他们都是听臣的。”

“罚你什么？”祁星黎苦笑，“罚你们体贴？罚你们太心疼我？”

她放下瓷瓶，伸手握住陆玉景的手：“玉景，我……我很感动。真的。但我希望以后，有什么事，你们能告诉我，我们之间不该有这样的秘密。”

陆玉景眼眶红了：“臣遵旨。”

“把他们都叫来吧。”祁星黎道，“这件事，咱们得说清楚。”

半个时辰后，肖简臣、易彦旻、付乐云都来了。看到桌上散落的记录和那个瓷瓶，三人都明白了。

付乐云第一个跪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陛下……臣错了……臣不该瞒着陛下……”

易彦旻也跪下，却挺直脊背：“陛下要罚就罚臣，是臣先提的。”

肖简臣最后一个跪下，语气依旧冷静：“臣等自作主张，甘受任何责罚。”

祁星黎看着跪了一地的男人，心里百感交集。这些在外人眼中或位高权重、或才华横溢、或骁勇善战的男子，此刻却像做错事的孩子，等着她的发落。

“都起来吧。”她叹息，“我没说要罚你们。”

四人面面相觑，迟疑着起身。

祁星黎一个个看过去。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爱着她，保护着她。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她轻声道，“生阿糯的时候，你们怕，我也怕。但是……”

她顿了顿：“但是你们这样瞒着我，我会更怕。怕你们为了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怕有一天我发现真相时，会后悔没有早一点知道。”

付乐云又哭了：“臣……臣只是不想陛下疼……”

“我知道。”祁星黎走过去看着付乐云。

她又看向易彦旻：“你在边关见过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你怕我也那样，对不对？”

易彦旻眼睛也红了，重重地点头。

“简臣，”她转向肖简臣，“你心思最细，一定查了很多医书，确认这药无害，才敢让大家用，是不是？”

肖简臣垂首：“是。”

最后，她看向陆玉景：“你这个正君，当得真不容易。要管着他们几个，还要瞒着我，很累吧？”

陆玉景摇头：“不累。只要陛下平安，什么都不累。”

祁星黎的眼泪又涌出来。她走到四人中间，张开手臂，将他们都揽住——虽然只能揽住一部分。

“以后不许这样了。”她哽咽道，“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要不要孩子，什么时候要，我们都一起决定。好不好？”

四个男人都点头。付乐云哭得最凶，易彦旻也抹了把眼睛，肖简臣别过头，陆玉景则温柔地看着她。

这一刻，祁星黎忽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这些人爱着她，护着她，哪怕方式有些笨拙，有些让人生气，但那份心意，是真真切切的。

“药先停了吧。”她说，“等我身子养好了，咱们再商量孩子的事。”

“可是……”易彦旻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祁星黎打断他，“听我的。”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都点了头。

“还有，”祁星黎又道，“这件事，不许再有下次。无论什么事，都不许瞒着我。”

“臣等遵旨。”四人齐声道。

殿内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祁星黎让紫芙备了茶点，五人难得地坐在一起，像普通人家一样聊着天。

付乐云还有些抽噎，但已经笑了：“陛下不生气就好……臣这几天吓得都睡不着……”

“现在能睡着了？”祁星黎打趣他。

付乐云红着脸点头。

易彦旻挠挠头：“其实臣也怕……怕陛下知道了，生气将臣赶出去。”

“傻。”祁星黎白他一眼，“我是那种人吗？”

肖简臣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喝着茶。但祁星黎注意到，他紧握了多日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陆玉景最从容，他给每个人都倒了茶，又说起阿糯最近的趣事，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窗外蝉鸣阵阵，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每个人身上，暖洋洋的。

祁星黎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了感激。这些人，是她在这个世界最珍贵的财富。她要好好守护他们，就像他们守护她一样。

只是……

她忽然想起远在边境的苏知衍。若是他在，会怎么做？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偷偷服用避子药？

应该会吧。那个人，看着好像冷冷的，但是对她，实则最是心软。

等他回来，她得好好问问他。不过这次，她不会再生气了。她会告诉他，她很感动，也很心疼。

但下不为例。

永远的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