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边境(2/2)
“那些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苏知衍问。
“天黑,看不清。”老者摇头,“但听口音……不像是西突厥人,倒像是中原人。”
又是中原人。苏知衍和李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查看过现场,又询问了其他村民,得到的线索都差不多。那伙人训练有素,动作极快,明显不是普通马贼。
离开张家村,苏知衍又巡查了几个边境村庄,情况都类似。虽然没有再发生抢掠,但村民们个个惶惶不安,都说最近边境不太平。
傍晚回到雁门关,苏知衍立即召集李荣和几位副将商议。
“情况比想象的严重。”苏知衍将今日所见说了一遍,“这伙人绝对不是普通马贼。我怀疑,他们是祁悦灵的残部,而且很可能有内应。”
“内应?”一位副将皱眉,“侍郎的意思是……”
“边关驻军中有内奸。”苏知衍说得直接,“否则他们不可能每次都能精准地避开巡逻,行动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军中出内奸,这是最严重的事。
“查。”李荣一拍桌子,“从今天起,所有进出关的人员都要严查。军中也要暗中排查,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苏知衍点头:“此事要秘密进行,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另外,我想设个局,引他们出来。”
“怎么引?”李荣问。
苏知衍沉吟片刻:“放出消息,说朝廷有一批军饷要运到雁门关。他们既然缺粮缺钱,一定会动手。”
“太危险了。”一位副将反对,“万一出事……”
我会亲自押运。”苏知衍淡淡道,“李将军在暗中接应。只要他们敢来,就一举拿下。”
众人都被他的胆识镇住了。半晌,李荣才道:“侍郎,这可不是儿戏。你可是侍郎,万一有个闪失……”
“正因如此,他们才更可能相信。”苏知衍神色坚定,“就这么定了。李将军,麻烦你安排。”
散会后,苏知衍回到房间,又开始给祁星黎写信。
这次他写得详细,将边境的情况和自己的计划都写了进去。写到最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一句:“臣一切安好,陛下勿忧。边关虽险,但想到陛下在京中等臣回去,便觉无所畏惧。”
写完信,他走到窗边。夜色已深,关内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隐约的巡夜梆子声。
他想念祁星黎。很想很想。想她说话时微微上扬的语调,想她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睛,想她在他怀中时温软的触感。
这种思念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越缠越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他从前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会是这种感觉。甜蜜又痛苦,幸福又煎熬。
“陛下……”他低声呢喃,仿佛这样就能将思念传到千里之外。
同一时刻,京城皇宫。
祁星黎刚刚批完奏折,紫芙端上一碗燕窝粥:“陛下,趁热吃些吧。”
祁星黎接过,却没什么胃口。她看着窗外,忽然问:“知衍的信,今天该到了吧?”
“按日子算,是该到了。”紫芙道,“可能路上耽搁了,明天应该就能到。”
祁星黎点点头,舀了一勺粥,却迟迟没有送进口中。她已经收到苏知衍的第一封信,那封信写得官方又克制,只在末尾那句“边关月色甚美,惜无人共赏”,让她读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情意。
她想给他回信,可提起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写宫里的琐事?写几位侍郎的“争宠”?写她对他的思念?
最终她只回了一封简短的信,嘱咐他注意安全,早日回京。可写完又觉得太冷淡,在信封里塞了一枚自己随身带的平安扣。
“紫芙,”她忽然开口,“你说……知衍在那边,会不会有危险?”
紫芙温声道:“苏侍郎武艺高强,又有李荣将军照应,不会有事的。陛下别太担心。”
祁星黎叹了口气:“我知道。可就是……忍不住会想。”
这几日宫里也不太平。肖简臣和易彦旻明里暗里较着劲,付乐云倒是很随性,不争不抢的样子。陆玉景虽然沉稳,但祁星黎能感觉到,他也在暗自关注着这一切。
她每晚都要召幸不同的侍郎,以示公平。可这样下来,她自己累,他们也不见得真的高兴。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都在揣摩她的心思,都在计算着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这种日子,让她疲惫不堪。
“陛下,”紫芙轻声道,“付侍郎下午来过,说新谱了一首曲子,想弹给您听。易侍郎也派人来问,明日可否陪您练剑。肖侍郎那边……”
“行了。”祁星黎摆摆手,“朕知道了。明日……明日先见付乐云吧。他年纪小,别让他等太久。”
紫芙应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陛下,您也别太为难自己。诸位侍郎都是真心对您,您对他们好,他们都知道。”
祁星黎苦笑:“朕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更觉得亏欠。”
她放下粥碗,起身走到窗边。夜风吹进来,带着御花园里桃花的香气。春天真的来了,可她的心里,却好像还停留在那个寒冷的冬夜。
那个有苏知衍在身边的冬夜。
她忽然很想他。想他沉稳的声音,想他克制的温柔,想他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懂的体贴。
“紫芙,”她轻声说,“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紫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谁也答不上来。
祁星黎也不再问。她只是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宫墙,看了很久很久。
夜更深了。京城已经沉睡,边境却还醒着。
雁门关外,一场暗战即将开始。而京城皇宫里,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还在继续。
苏知衍不知道,他思念的人,也在同样思念着他。而祁星黎不知道,她牵挂的人,即将踏入一个危险的局。
命运像一张网,将所有人都网在其中。谁也无法逃脱,谁也无法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