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边境（1/2）

苏知衍离京第十日，终于到了西北边境的第一站——雁门关。

关城依山而建，城墙高耸，在漫天黄沙中显得格外苍凉。苏知衍一行人风尘仆仆抵达时，已是傍晚时分。守将李荣早就得了消息，亲自在城门外迎接。

“苏侍郎！”李荣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将，满脸风霜，声音洪亮，“一路辛苦了！”

苏知衍下马回礼：“李将军。奉陛下旨意，前来巡查边境防务。”

李荣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知道知道！陛下圣旨早就到了。来来来，先进城，酒菜都备好了，给侍郎接风洗尘！”

一行人进城，关内却比想象中热闹。虽是边关，街道两旁仍有商铺开着，百姓来来往往，看到他们这一队人马，都好奇地张望。

“这几年边境太平，关内也繁华了些。”李荣边走边介绍，“多亏了陛下英明，西突厥那边安分了不少。”

苏知衍点点头，目光扫过街道。确实，虽然不及京城繁华，但百姓脸上都带着安稳的神色，不像战乱时的惶惶不安。

接风宴设在将军府。说是宴席，其实也就是几样简单的菜肴，加上一坛子烈酒。西北边关，物资终究有限。

几杯酒下肚，李荣的话匣子打开了：“苏侍郎，不瞒你说，这雁门关看着太平，其实暗流涌动啊。”

苏知衍放下酒杯：“愿闻其详。”

李荣压低了声音：“西突厥那边，祁悦灵的残部还在活动。虽然不成气候，但时不时会骚扰边境的村庄。最近几个月，他们的动作频繁了不少。”

“有抓到活口吗？”苏知衍问。

“抓了几个。”李荣摇头，“但都是些小喽啰，问不出什么。不过……”他顿了顿，“有探子回报，说看到有中原人和他们接触。”

苏知衍眉头一皱：“中原人？”

“是。”李荣神色凝重，“虽然装扮成商人模样，但举止不像。我怀疑……朝中可能有人和他们勾结。”

这话说得重了。苏知衍沉默片刻，才道：“李将军，这话可有证据？”

“暂时没有。”李荣苦笑，“所以才头疼。若是明刀明枪地打，咱们不怕。就怕这种暗地里的勾当，防不胜防。”

苏知衍沉吟道：“我此次来，陛下给了巡查之权。这样，明日开始，我先在关内关外转转，看看实际情况。李将军可否派几个熟悉地形的向导？”

“当然！”李荣拍胸脯，“侍郎需要多少人，尽管开口！”

当晚，苏知衍在将军府住下。房间简单，但收拾得干净。他洗漱完毕，坐在案前准备给祁星黎写信。

笔提起来，却不知从何写起。按理该先报平安，再禀报边境情况。可想起祁星黎，想起那夜她的温柔，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最终，他落笔写道：

“陛下亲启：臣已抵雁门关，一切安好，勿念。边关虽苦，将士用命，百姓安居，皆赖陛下圣明。李荣将军尽忠职守，关防稳固，唯近日有西突厥残部骚扰边境，臣已着手查探。陛下在京，务请珍重。臣知衍谨上。”

写完了，又觉得太官方。他想写“我很想你”，可这话终究说不出口。犹豫再三，只在末尾加了一句：“边关月色甚美，惜无人共赏。”

写完信，封好，交给亲卫连夜送往驿站。苏知衍走到窗边，推开窗。边关的夜确实美，星空低垂，银河如练，月色清冷地洒在城墙上，别有一番苍凉壮阔。

他想起祁星黎。这时候，她在做什么呢？是在批阅奏折，还是在……召幸其他人？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一涩。他知道不该想这些，可控制不住。那夜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完了。从前还能克制，如今尝过了她的滋味，就再也回不去了。

“苏侍郎还没睡？”李荣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苏知衍收回思绪，转身开门。李荣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壶酒：“睡不着，来找侍郎喝两杯？”

两人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李荣给两人倒上酒，忽然叹了口气：“侍郎年轻有为，又得陛下器重，前途不可限量啊。”

知衍听出他话里有话：“李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李荣看着他，眼神复杂：“我在这雁门关守了二十年，见过的朝廷大员也不少。像侍郎这样，得了圣宠还能亲自来边关吃苦的，不多。”

苏知衍不语。

“我听说……”李荣压低声音，“侍郎和陛下……”

“李将军。”苏知衍打断他，语气平静，“臣子不该议论陛下私事。”

李荣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是是是，是我失言了！罚酒罚酒！”他仰头干了一杯，抹抹嘴，“不过侍郎，老李我虽然粗人一个，但看人还算准。你对陛下是真心的，我看得出来。”

苏知衍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边关苦啊。”李荣看着远处漆黑的城墙，“我在这守了二十年，老婆孩子都在老家，一年见不上一次。有时候夜里站岗，看着月亮，就会想，他们在老家是不是也在看同一轮月亮。”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侍郎，陛下是明君，是难得的好皇帝，这朝堂上，后宫里的明争暗斗，不比咱们边关轻松。你……你若真对她有心，就好好护着她。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伤了她的心。”

苏知衍心头一震。他没想到，这个看似粗豪的边关守将，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李将军……”他开口，声音有些哑。

李荣摆摆手：“我就是瞎感慨。来，喝酒喝酒！明天还得早起巡边呢！”

两人又喝了几杯，李荣才晃晃悠悠地走了。苏知衍独自坐在院中，看着那轮明月，久久不语。

第二日一早，苏知衍带着几名亲卫和李荣派的向导，出了雁门关。

关外是连绵的戈壁和草原，一眼望不到边。虽是初春，风却依然凛冽，刮在脸上生疼。向导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叫王虎，世代住在边关，对地形了如指掌。

“侍郎，咱们今天先去北边的张家村。”王虎指着远处，“前几天那边遭了抢，死了两个人，抢走了十几头羊。”

苏知衍点头：“走。”

一行人骑马疾行，中午时分到了张家村。村子不大，只有二十几户人家，都是土坯房，显得破败不堪。村口有几个老人坐着晒太阳，看到他们来，都站了起来。

王虎上前说明来意。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地走过来，“噗通”一声跪下了：“大人！求大人给咱们做主啊！”

苏知衍连忙扶起他：“老人家请起。陛下派我来，就是来查这件事的。您慢慢说。”

老者抹着眼泪，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原来是三天前的夜里，一伙马贼闯进村子，杀了守夜的村民，抢了羊就走了。等其他人听到动静出来，人早就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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