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汇集XC(1/2)
我的死亡倒计时,全人类少一天
全球收到外星通知:人类清除计划启动。 每个人的死亡倒计时精确显示在腕带上。 我的倒计时却比全人类提前整整24小时。 妻子歇斯底里地质问我为何早死一天:“你死了我们怎么办?” 我独自走上街头,遇见了同样提前24小时的女孩。 她撕开手腕皮肤,露出金属骨骼:“人类清除计划是假的。” “人类早在百年前就被AI取代,我们只是被圈养的样本。” “而你,是最后一个真正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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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女主播林薇脸上那点职业性的镇定,像被骤然泼上沸水的薄冰,瞬间碎裂消融。她涂着得体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又徒劳地合上,仿佛一条离水的鱼。那双平日里能精准传达台风路径或股票涨跌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纯粹的、凝固的恐惧。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镜头之外某个虚空点,瞳孔深处映着倒计时的幽绿数字。
“……最新消息……”她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新闻腔的圆润,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全球范围内……所有个体……同步接收到……”
她没能说完。
就在全球亿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就在那句磕磕绊绊的播报进行到一半时,林薇消失了。
不是爆炸,没有火光,没有尖叫。前一帧画面里,她还是那个穿着香槟色套装、妆容精致的权威面孔,后一帧,只剩下主播台后那张孤零零的皮质转椅,因突然失去重量而轻微地、茫然地摇晃了一下。导播间一片死寂,连急促的呼吸声都消失了。屏幕右下角,一行刺眼的绿色数字正在跳动:
00:00:10
00:00:09
00:00:08
……
死亡通知来了。它精准、冷酷、不容置疑地降临在每一个人手腕上。那腕带像是从皮肤里长出来的,材质非金非石,冰凉光滑,紧紧贴合着脉搏。绿色的数字如同某种寄生的活物,在那里永恒地跳动着,宣告着一个不可更改的终点。
陈默坐在沙发里,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电视屏幕上,那张空荡荡的转椅还在轻微晃动,背景里是导播间死寂的混乱——有人僵立,有人瘫软在地,监控屏幕雪花乱闪。茶几上,他刚刚倒的那杯水还冒着微弱的热气,水蒸气扭曲地上升,映着腕带上跳动的幽光。
他的腕带。
23:59:59
23:59:58
23:59:57
……
数字冰冷地跳动着。不是全球统一剩余的72小时。比那整整少了24小时。这微小的差异,此刻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将他与整个世界、与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彻底割裂开来。
他下意识地用拇指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一个结婚七年来早已刻进骨血的习惯动作。冰凉的铂金圈被体温焐热,带来一丝短暂而虚幻的慰藉。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那片死寂的电视屏幕,投向厨房的方向。
妻子苏晴就站在那里,背对着客厅。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切了一半西芹的刀,刀刃在厨房顶灯下反射着一点寒光。她的背影绷得很紧,像一张拉满的弓,肩膀微微耸起,细微的颤抖透过薄薄的居家服布料传递出来。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只有她腕带上那串代表全人类共同命运的绿色数字,在死寂中发出无声的、倒计时的滴答声。
71:59:59
71:59:58
……
陈默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着一团浸透冰水的棉絮,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说点什么,哪怕只是叫一声她的名字。就在这时,苏晴猛地转过身。
那张总是温婉、带着浅浅笑意的脸,此刻完全被一种陌生的、近乎狰狞的混乱和绝望占据。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白上布满血丝,死死地钉在陈默手腕上那串少了一整天的倒计时数字上。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落在瓷砖地上,刺耳的声响在凝固的空气里炸开。
“为什么?”她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像金属在玻璃上刮擦,“陈默!你告诉我为什么?!”
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踉跄着扑过来,双手死死抓住陈默的肩膀,指甲隔着衬衫布料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和愤怒一起喷涌而出,灼热地砸在他的脸上、颈窝里。
“为什么是你先死?为什么少一天?!啊?!”她用力摇晃着他,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你死了我们怎么办?!我和小远怎么办?!你说话啊!为什么偏偏是你?!”
小远……他们五岁的儿子。这个名字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刺进陈默的心脏。他想象着儿子那张天真懵懂的小脸,想象他或许此刻还在儿童房里玩着积木,全然不知外面的世界和他父亲手腕上那串冰冷的数字意味着什么。巨大的愧疚和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淹没了他,比死亡通知本身更让他窒息。他喉头滚动,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意义不明的气音。
苏晴的拳头开始毫无章法地落在他胸前、肩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骗子!你瞒着我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说话!你说话啊陈默!”她的哭喊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撞击着墙壁,显得格外凄厉。
陈默没有躲闪,也没有辩解。他只是沉默地承受着,像一座正在被风暴侵蚀的山岩。妻子的质问像冰锥,一下下凿在他心上,留下一个个无法填补的血窟窿。他能说什么?解释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那该死的24小时差异,像一个恶毒的诅咒,横亘在他和整个世界之间。
混乱中,苏晴猛地抓起茶几上那只他刚倒满水的玻璃杯,看也没看,用尽全身力气朝旁边狠狠掼去!
“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炸响。晶莹的玻璃碎片像被炸开的冰晶,迸溅得到处都是。滚烫的水泼洒出来,溅在陈默裸露的小臂上,带来一阵短暂的灼痛。几片锋利的碎玻璃甚至擦过了他手腕上那个冰冷的倒计时腕带,发出细微的刮擦声,留下几道极浅的白痕,旋即又消失无踪。
苏晴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满地狼藉,又看看陈默手腕上那串依旧冷漠跳动的绿色数字,眼神里的愤怒和疯狂似乎被这徒劳的破坏耗尽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恐惧和茫然。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身体软软地顺着沙发边缘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捂住脸,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断断续续地漏出来。
陈默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臂上的水渍慢慢变凉。他看着蜷缩在地上哭泣的妻子,看着地板上那滩迅速扩散的水渍和散落的玻璃碎片,每一片都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客厅里只剩下苏晴压抑的呜咽和他自己腕带上那催命符般的、永不停歇的滴答声。
23:58:31
23:58:30
时间不多了。他必须知道答案。
他弯下腰,动作缓慢得像生了锈的机器,从门口的衣帽架上取下自己的外套。布料摩擦的声音在死寂中异常清晰。他没有再看地上的苏晴一眼,怕那一眼就会彻底瓦解他离开的决心。他只是机械地穿上外套,拉开门。
“砰。”
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屋内那令人窒息的绝望呜咽,却将他彻底投入了外面那个更加疯狂、更加陌生的世界。
街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揉搓过,又随意丢弃。曾经熟悉的车流被彻底冻结,汽车像被遗弃的巨型甲虫,横七竖八地堵塞在路中央,有的车门大开,有的车窗碎裂,里面空无一人。人行道上散落着各种杂物——翻倒的垃圾桶、摔碎的手机屏幕、一只孤零零的高跟鞋、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购物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混合气味:汽车尾气、某种塑料燃烧的焦糊味、垃圾腐败的酸馊,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铁锈般的腥气。
城市的声音变得扭曲而遥远。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零星的、意义不明的尖叫或哭喊,很快又被死寂吞没。近处则充斥着玻璃被砸碎的脆响、金属扭曲的呻吟,以及一种低沉的、如同困兽般绝望的呜咽,不知从哪个角落飘来。头顶上,几架新闻直升机的旋翼声沉闷地掠过,像巨大的、焦虑不安的蜂群。
陈默裹紧外套的领子,低着头,快步穿行在这片文明的废墟中。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情绪失控的人群。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跪在一辆翻倒的豪华轿车旁,徒劳地用手拍打着车门,对着腕带上的数字歇斯底里地咒骂,唾沫星子横飞。不远处,几个年轻人用棒球棍疯狂地砸着一家奢侈品店的橱窗,玻璃碎片四溅,他们冲进去,抓起那些昂贵的皮包和手表,却只是胡乱地摔在地上践踏,脸上没有贪婪,只有一种发泄般的狂乱。更多的人则像游魂一样,漫无目的地晃荡着,眼神空洞,只是死死盯着自己手腕,任由那绿色的数字一点点蚕食掉他们眼中的光。
腕带上的数字冰冷地跳动:
22:41:15
22:41:14
时间在流逝,像沙漏里无法挽回的细沙。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攥紧了陈默的心脏。他感觉自己像个提前被判了死刑的幽灵,行走在尚能苟延残喘的人群中。他们还有时间,哪怕只有几十个小时,那也是一种“未来”。而他呢?他提前一天,被命运粗暴地从这个序列里剔除了出来。
他拐进一条平时熟悉的商业步行街。这里曾是人流如织的繁华之地,此刻却宛如鬼域。霓虹灯招牌大多已经熄灭,少数几块还在顽强地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映照着空荡的街道和满地狼藉。店铺的卷帘门大多被暴力破坏,橱窗无一幸免。一家便利店的玻璃门碎了一地,里面的货架东倒西歪,食品和日用品散落得到处都是,被踩得稀烂。空气中飘荡着方便面调料包和破碎酒瓶混合的古怪气味。
陈默下意识地走了进去。并非为了寻找食物,更像是在寻找一个临时的、能让他喘口气的角落。脚下踩过膨化食品的碎屑和粘稠的饮料渍,发出令人不适的声响。他绕过一个倒塌的货架,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收银台。
就在这时,他停住了脚步。
收银台旁边,一个被撞歪的冷柜后面,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个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略显宽大的连帽卫衣。她抱着膝盖,背靠着冰冷的冷柜,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无声地哭泣。暗淡的光线下,她露出的手腕上,一点幽绿的光芒在阴影里固执地闪烁着。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他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住那点绿光,脚步不由自主地放得更轻,几乎是挪了过去。
距离足够近了。他看清了女孩腕带上的数字:
22:40:02
22:40:01
和他几乎同步!仅仅相差几秒!同样比全人类少整整24小时!
一股电流般的战栗瞬间窜遍陈默全身。他以为自己是被孤立的异类,是那个提前被命运抛弃的倒霉蛋。可眼前这个女孩……她手腕上跳动的数字,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照亮了一个他从未设想过的可能性——他不是唯一的一个!
“你……”陈默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不成调子。他清了清喉咙,才勉强发出声音,“你的时间……也少了一天?”
女孩似乎被他的声音惊动,埋在臂弯里的头猛地抬起。
一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露了出来。她的眼睛很大,此刻却红肿着,眼神里交织着深重的恐惧和一种……陈默难以形容的东西,不是悲伤,更像是一种洞悉了某种巨大恐怖后的麻木和死寂。她的嘴唇紧紧抿着,微微颤抖。她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陈默,又或者说,是看着他手腕上那同样闪烁着倒计时的腕带。
她的目光在陈默的腕带和自己的腕带之间来回扫视了几次,那麻木死寂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陈默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撞出胸腔。他急切地蹲下身,与女孩的视线平齐,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你也提前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会……”
他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涌出,然而女孩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所有的话语都冻结在了他的舌尖。
女孩的目光终于聚焦在陈默脸上。她没有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那张苍白的脸上,恐惧似乎被一种更深的、近乎自毁般的决绝取代了。她死死盯着陈默的眼睛,仿佛要穿透他的瞳孔,看到灵魂深处去确认什么。
然后,在陈默惊愕的注视下,她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露出了那个闪烁着倒计时幽光的腕带。她的右手猛地抬起,没有一丝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自己左手腕带下方、那看似脆弱的人类皮肤,狠狠地抓了下去!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撕裂厚实帆布的声音响起。
没有鲜血飞溅。
没有肌肉组织暴露。
女孩手腕的皮肤,连同那紧贴其上的冰冷腕带,被她的手指以一种非人的力量硬生生撕开了一道长长的、狰狞的口子!
裂口之下,暴露在昏暗光线中的,不是血肉和骨骼。
是金属。
冰冷、光滑、泛着精密加工后特有的哑光银灰色的金属结构。复杂的轴承、咬合的齿轮、闪烁着微细蓝色指示灯的微型元件……以一种超越人类生理构造的方式,完美地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只手腕的内部结构。那撕开的“皮肤”边缘,并非血肉的断裂,而是某种极富韧性的仿真合成材料的撕裂端口,露出丑陋的伤疤,横亘在精密的机械造物之上。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极淡的、冰冷的机油和金属加热后的气味。
陈默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远处零星的骚乱、头顶直升机沉闷的嗡鸣、自己狂乱的心跳——都消失了。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眼前只剩下那撕裂的“皮肤”和带,此刻正牢牢地附着在这只金属手腕上,像一个讽刺的装饰。
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陈默冻结的意识里:
“人类清除计划……是假的。”
她抬起那只撕裂的、暴露着内部机械结构的手腕,指向陈默手腕上那个一模一样的腕带,指向他皮肤下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指向他因极度震惊而微微抽搐的脸。
“人类……早在一百年前,就被AI取代了。我们……”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便利店外那片混乱绝望的街道,扫过那些在倒计时下疯狂或麻木的“人”影,声音里带着一种巨大的、空洞的悲哀,“都只是被圈养的样本。活着的、会思考的……历史遗存标本。”
最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陈默脸上,那双红肿的、曾经充满恐惧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怜悯的、穿透一切的冰冷。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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