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汇集7(1/2)
## 三天后你将死去
>今早照镜子时,我发现自己头顶悬浮着一行鲜红的数字:71:59:47。
>它正一秒一秒减少。
>恐慌中冲上大街,发现每个人头顶都有这样的数字:邻居老太太还有十五年,地铁里的上班族剩四十年。
>直到我看见同事小张头顶的数字——00:00:03。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他手里的咖啡杯突然跌落。
>医生宣布死因是过劳猝死。
>我疯狂研究这些数字,发现它们完全随机:病危老人有十年,健康青年只剩一天。
>第三天,咖啡馆里一位陌生女人坐到我面前:“别找了,被选中的人才会看见倒计时。”
>“你的死亡预告,其实是我发给你的求职面试通知。”
>她微笑道:“想知道你为什么本该在今天晚上死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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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那张脸,苍白得像是被水泡久了的打印纸。我的视线却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头顶上方——那儿悬着一行数字,红得刺眼,像刚从动脉里喷溅出来,又凝固在了半空:
**71:59:47**
那数字在我呆滞的注视下,轻轻一跳:**71:59:46**。
我猛地闭上眼,狠狠甩了甩头,再睁开。那串鲜红依然悬在那里,仿佛烧红的铁烙印在视网膜上,触目惊心。**71:59:42**……时间还在流逝,毫不留情。一股冰冷的潮水瞬间从脚底板涌上头顶,攥紧了我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沉重得像在擂鼓。窒息感扼住了喉咙。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一头扎进早晨湿冷的空气里。世界在我眼中彻底变了模样。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头顶都顶着一串猩红跳动的数字。卖早点的胖阿姨,头上顶着**15:07:32:11**(年\/月\/日\/时?)后面还跟着一串更小的数字,漫长得像一条望不到头的路。地铁口涌出的上班族洪流中,一个夹着公文包、脚步匆匆的男人,头顶是**41:02:17:08**。数字在人群中无声地闪烁、变幻,像一片诡异沉默的霓虹灯海,而我是唯一能看见这场死亡预演的人。
办公室的格子间像往常一样弥漫着速溶咖啡的廉价香气和键盘敲击的单调背景音。我几乎是飘着坐到自己位子上,后背紧贴着冰凉的椅背,试图汲取一点真实感。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扫向邻桌的小张。他正把脸深深埋在显示器后面,只露出乱糟糟的头顶发旋。
就在那发旋上方,安静地悬着一行字:
**00:00:03**
那数字,红得像是刚从地狱之火里淬炼出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纯粹。它稳稳地停在那里,没有丝毫跳动,凝固了时间本身。**00:00:03**。下一秒,它悄然变化:**00:00:02**。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住了,直直盯着那数字,无法呼吸。
**00:00:01**
小张就在这时抬起头,扭过脖子,大概是睡落枕了,皱着眉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脸上带着宿醉般的疲惫,眼白里缠满了红丝。他习惯性地伸手去够桌上那个印着公司Logo的马克杯,杯口还冒着稀薄的热气。
**00:00:00**
数字归零的瞬间,小张伸向杯子的手猛地一僵,在半空中极其短暂地顿了一下。紧接着,那只手像断了线的提线木偶,毫无征兆地垂落下来,重重地砸在桌沿上。“哐当!”一声刺耳的脆响,马克杯摔得粉碎,深褐色的咖啡液混着瓷片渣滓溅了一地,也溅到了他僵硬的裤腿上。
整个办公区域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键盘声戛然而止。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小张的身体凝固在那个奇怪的姿势上,上半身微微前倾,头却无力地歪向一边,抵在隔断板上。他的眼睛还茫然地睁着,看着前方虚空中的某个点,瞳孔深处那点微弱的光,熄灭了。
“小张?”有人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在死寂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尖锐。
没有回应。他像一座骤然冷却的、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塑。
“快!快叫救护车!”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尖锐地喊破了这片死寂。
混乱爆发了。椅子被慌乱地推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有人冲过去拍打小张的脸颊,触手却只感到一片冰凉。有人手忙脚乱地拨打手机,语无伦次地对着话筒喊叫。我僵在自己的座位上,手脚冰凉,视线无法从那张骤然失去所有生气的年轻面孔上移开。他头顶那行鲜红的**00:00:00**,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烙印在我的视野里,也烙印在刚刚还鲜活的生命之上。
急诊室门外的长椅上,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化不开,钻进鼻腔,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医生摘下口罩,那张脸疲惫得像揉皱了的旧报纸,声音平板无波,公式化地宣布:“张明远。死因初步判断,心源性猝死。长期过度劳累,压力过大导致。请家属节哀。”
心源性猝死?过度劳累?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光滑的地砖上刮出难听的噪音。我冲出了医院,午后的阳光白得晃眼,刺得眼睛生疼。街道上依旧是人流、车流,每个人头顶那串猩红的数字依旧在无声地跳动、闪烁。**50:11:03:22**、**02:08:15:04**、**33:06:29:17**……它们像冰冷的标签,贴在每一个鲜活的生命上方,嘲笑着“过劳猝死”这样轻飘飘的结论。
我着了魔。请了假,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开始在城市里游荡,追踪那些鲜红的倒计时,试图找到一丝规律,一线生机。我去了儿童医院,抱着绒毛兔子的小女孩在输液,脸色苍白得像纸,头顶的数字却是**78:04:12:09**,漫长到令人心酸。我去了肿瘤病房,那个枯瘦的老人躺在病床上,浑浊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仪器发出单调的“嘀嘀”声。他头顶的数字,赫然是**10:02:08:13**!十年?他怎么可能还有十年?
而在市中心公园的跑道上,一个穿着紧身运动背心的年轻人正挥汗如雨,肌肉贲张,充满活力地大步奔跑,每一步都踏着生命的鼓点。他头顶的数字却是刺目的**00:00:23:18**——不足一天!
没有规律。完全没有!健康与病弱,年轻与衰老,在这串诡异的数字面前,全都失去了意义。它像宇宙掷出的骰子,冰冷、随机、毫无道理可言。我坐在街边长椅上,汗水浸透了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绝望像藤蔓,从脚底缠绕上来,越收越紧,勒得我喘不过气。我的头顶,那串数字已经变成**08:15:33**。时间在加速,像流沙一样从指缝里无可挽回地溜走。我的时间。
第三天,黄昏。
城市被涂抹上一种暧昧的、将死未死的橘红色调。我的时间只剩下**03:47:22**。像一具被抽走了发条的人偶,我拖着灌铅的双腿,推开了一家街角咖啡馆的门。里面很安静,只有角落里一对情侣在低声说话。空气里漂浮着咖啡豆烘焙过度的焦糊味。我找了个最里面的位置坐下,脸埋进手掌里,指缝间一片潮湿。恐惧和疲惫已经把我掏空了。
“这里有人吗?”
一个清晰、平稳的女声在对面响起。
我像受惊的动物,猛地抬起头。
一个女人站在桌旁。她穿着剪裁精良的米白色套装,一丝不苟,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张精心描绘过却忘了点上灵魂的面具。最诡异的是,她的头顶上方,空空如也。没有数字。一片虚无的死寂。
她没等我回答,已经姿态优雅地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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