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智解纷争局（2/2）

“就是那几个混蛋！左边那个叼着烟的，还有他旁边那个瘦高个，黑眼圈那个！化成灰我都认得！”李力军眼尖，凭借着优秀的动态视力和对“敌人”形象的深刻记忆，一下子就从一群或忙碌或休息的士兵中，精准地锁定了目标——正是之前围着陈怡她们动手动脚、言语轻佻的那七八个34连士兵。他们此刻正聚在一艘自走炮舰的阴影下，叼着烟，嘻嘻哈哈地聊着天，神态轻松，甚至带着点得意，显然根本没把刚才骚扰女兵的事放在心上，或许还当做是枯燥军旅生活中的一点调剂。

刘思浩眼神瞬间冰冷，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下意识地就要迈步上前理论，却被身旁的高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胳膊。

“别急，刘兄，稳住。”高洋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人畜无害、甚至带着点腼腆和善的笑容，仿佛是个迷路来问询的新兵蛋子，“我们是来进行‘跨部门友好交流’和‘同事关系建设’的，不是来上演全武行的。要讲究方式方法，追求‘最小成本，最大收益’。”

“方式方法？”李力军捏着醋钵大的拳头，骨节发出嘎巴的声响，瓮声瓮气地说，像一头被激怒的棕熊，“跟这群兵痞子讲什么方式方法？我看就是欠收拾！揍一顿，保证他们以后看见我们都绕道走！”

“粗鲁！幼稚！”高洋立刻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开化的原始人，“打架是最后迫不得已的手段，而且风险收益率极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还要背负违反军纪的沉重代价，属于典型的‘负资产运营’。我们要用更‘高级’、更‘文明’的方式，让他们实实在在地感到肉痛，付出代价，同时还要让他们抓不到我们的任何把柄，甚至……有苦说不出。”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本就笔挺的军装领口，脸上那“和善”的笑容越发显得真诚而无害，迈着轻松甚至有点悠闲的四方步，主动朝着那伙明显不怀好意的士兵走了过去。刘思浩和李力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将信将疑，但还是选择跟上，一左一右如同哼哈二将，保持着警戒姿态。

“几位兄弟，忙着呢？还是……闲着呢？”高洋用热情洋溢、仿佛他乡遇故知的语气打着招呼，笑容灿烂得几乎能闪瞎人眼。

那几个34连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一愣，纷纷停下交谈，用警惕和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三个不速之客。为首的那个上等兵，也就是之前叼着烟的那个，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吊儿郎当地上下打量着高洋，语气不善地问：“你们谁啊？面生得很。哪部分的？跑我们这儿来干嘛？”

“哦，我们是那边，1001号舰的，隶属于唐龙少尉指挥。”高洋笑眯眯地自我介绍，同时看似随意，实则刻意地报出了唐龙的名号。果然，如同触发了某种关键词，“唐龙”这两个字一出口，就像是一盆冷水泼进了油锅，那七八个士兵的脸色齐刷刷地变了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忌惮和慌乱，互相交换着不安的眼色。看来，“冷面流氓”唐龙在训练基地格斗混战中展现出的彪悍战斗力，以及他那种混不吝、睚眦必报的作风，已经通过某种隐秘的渠道，在一定范围内传播开来，形成了相当的威慑力。

“哦……原……原来是唐龙老大的人啊。”那上等兵强作镇定，试图维持刚才的嚣张气焰，但语气不由自主地软化了三分，甚至还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讨好意味，“有……有什么事吗？”他下意识地站直了些。

“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点小误会，想来跟几位兄弟沟通一下，澄清一下。”高洋依旧保持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拉家常，“就是刚才啊，在过来登舰的路上，人多拥挤，我们舰上那几位女兵同志，不小心和几位兄弟发生了一点不太愉快的‘肢体接触’和‘语言交流’。回去之后呢，她们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有点受惊吓。我们唐龙长官呢，您是知道的，最是关心下属，尤其注重团队内部的身心健康和和谐氛围。他看到这个情况，非常重视，特意派我们几个过来，向几位兄弟了解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看看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毕竟，大家以后都是要在同一片星空下并肩作战的兄弟部队，因为一点小摩擦闹得不愉快，影响了未来的协同和团结，那多不好，您说是不是？”

他这番话可谓说得滴水不漏，绵里藏针。先是点明了事情（肢体接触、语言交流），点出了后果（女兵受惊吓），然后抬出了唐龙（关心下属、重视此事），最后又扣上了“兄弟部队”、“未来协同”的大帽子。姿态放得很低，强调“误会”和“沟通”，但字里行间透出的压力，却让那几个士兵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

那上等兵和他身边的同伴再次交换了眼色，明显有些慌了神。他梗着脖子，试图狡辩，但声音已经没了之前的底气：“什么肢体接触？谁……谁看见了？当时那么乱，就是人多，不小心挤了一下，碰了一下而已！你们那女兵也太……太娇气了吧？当兵还怕碰？”

“就是！碰一下怎么了？又没少块肉！”“说不定是她们自己没站稳，往我们这边倒的呢！”其他几个士兵也七嘴八舌地跟着起哄，试图混淆视听，但语气已经远不如之前轻佻，反而透着一股色厉内荏。

李力军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响，就要上前理论，再次被身旁的刘思浩用力按住胳膊。刘思浩此刻已经隐隐抓住了高洋这套“组合拳”的精髓——先礼后兵，抢占道德和规则的制高点，用看似柔和的方式，施加最大的心理压力。

高洋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但语气依旧平和，只是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如同手术刀般扫过那几个士兵：“哦？只是人多拥挤，‘不小心’碰了一下？可我这边听到的版本，和几位兄弟说的，好像有点出入啊。”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营造出压迫感，“我听说，几位兄弟的手，当时放的位置，好像不是那么‘不小心’啊？还有那些随口说出来的话，似乎也超出了‘不小心’的范畴，更接近……骚扰了。”

他向前微微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咱们联邦军队，一向以纪律严明、官兵平等、相互尊重着称。女兵，那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穿着同样军装、肩负同样职责的军人！理应受到所有同袍的尊重和保护。这种所谓的‘不小心’的习惯，可要不得啊，很容易引发严重的‘内部矛盾’，破坏‘团队协作’的基础，甚至影响到整个任务的执行。这个责任，恐怕不是几位兄弟能承担得起的吧？”

他顿了顿，观察着对方几人脸上青白交加的神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却让人脊背发凉的威胁意味，同时再次抬出了唐龙这块“金字招牌”：“我们唐龙长官呢，别的都好说，就是脾气不太好，尤其见不得自己手下的兵受半点委屈。他刚才在舰上，可是发了好大的火，要不是我们几个拼死拦着，苦口婆心劝他要以大局为重，遵守纪律，估计他现在已经亲自过来，和各位兄弟进行一番……呃，‘深入的、面对面的交流’了。我们几个过来，也是抱着化解矛盾、维护团结的想法。这样吧，只要几位兄弟愿意为我们之前那‘不小心’的行为，向我们那几位女兵同志，表达一下诚挚的歉意，并且保证下不为例，那今天这事，咱们就到此为止，翻篇了，如何？我们回去也好跟长官交代。”

这番话可谓是软硬兼施的典范。先是点明问题的严重性（违反军纪、破坏团结），然后抛出唐龙的“凶名”施加巨大压力，最后又给出了一个看似非常宽容、易于接受的台阶——仅仅要求口头道歉。

那几个士兵显然被彻底唬住了，心理防线开始崩溃。他们不怕跟同级别的士兵打架，但他们绝对怕被唐龙那种战斗力超群、行事不计后果的“煞星”盯上。互相看了看，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和妥协。那上等兵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不情不愿地、含糊地嘟囔道：“行……行吧……算……算我们不对，行了吧？给你们……道个歉。”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光是口头上的道歉，听起来诚意似乎不太够啊，恐怕难以真正安抚我们那几位女兵同志受创的心灵和受到惊吓的情绪啊。”高洋适时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仿佛在为他们着想，“她们现在对来基地的路都有心理阴影了，这以后协同作战，信息传递万一因为这点‘历史问题’出了纰漏，谁也担待不起，是吧？”

“那……那你们还想怎么样？”上等兵有些不耐烦了，但也知道今天这事不可能轻易糊弄过去。

高洋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哎呀你总算问到点子上了”的、无比“真诚”和“热切”的笑容，仿佛看到了解决问题的曙光：“这样吧，我看几位兄弟现在好像也挺……清闲的，没什么紧急任务。正好，我们1001号舰呢，刚刚完成接收，很多基础的、琐碎的‘前置性准备工作’还没做完，比如舰体外壳需要初步清洁一下，去除运输过程中的积灰；还有一些外部接口、标识需要检查和确认……这些活儿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需要点人手。如果几位兄弟愿意‘发扬风格’，‘志愿’过来帮我们这个小忙，一方面呢，可以充分体现各位道歉的诚意和决心；另一方面呢，也能借此机会，增进一下我们两艘舰、两个连队之间的‘战斗友谊’和‘协作精神’，为未来的并肩作战打下良好基础。这岂不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的大好事？”

刘思浩和李力军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还能有这种操作？让这帮刚才还嚣张跋扈、动手动脚的兵痞，反过来给自己当免费劳力，打扫战舰？！这高洋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思路也太清奇、太……太特么的损了！

那帮士兵也彻底傻眼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你让我们……给你们打扫战舰？！做杂役？！”

“不是‘让’，是‘邀请’。”高洋立刻一本正经地纠正道，笑容无比“恳切”和“纯洁”，“是‘志愿’帮忙，是‘主动’增进友谊，体现我们联邦军人互帮互助、团结友爱的优良传统嘛！当然，如果各位兄弟实在不愿意，觉得有失身份，或者有别的重要任务，我们也不能强求，毕竟‘志愿’是核心原则。”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十分为难和惋惜的表情，同时再次“不经意”地提到了那个让他们心惊胆战的名字，“只是……我们唐龙长官那边，要是知道几位兄弟连这点表达歉意、修复关系的小忙都不愿意帮，恐怕会觉得各位诚意不足，那他之前压下去的火气……唉，我也很难再帮各位说话了呀。”

他故意把“唐龙长官”和“火气”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如同最后的通牒。

那上等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汗珠从额角渗了出来。他看着高洋那副“我全都是为你们好”的、真诚得令人发指的嘴脸，又想想唐龙那传说中一拳能把合金墙都砸出凹坑的恐怖实力，以及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内心迅速进行着激烈的利益权衡。最终，恐惧和“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念头占据了上风。他一咬牙，一跺脚，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行！我们干！我们志愿帮忙！” 他心里悲愤地想着：打扫卫生、干点杂活，总比被唐龙那个疯子盯上，以后在演习或者任务中被往死里整要强得多！这哑巴亏，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爽快！几位兄弟果然都是明白人，深明大义！”高洋立刻一拍手，脸上笑开了花，仿佛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外交使命，“那就麻烦各位兄弟移步了。清洁工具、检测设备什么的，就在我们1001号舰刘思浩，“你辛苦一下，带这几位‘深明大义’、‘主动增进友谊’的兄弟过去，把工作内容跟他们详细交代一下，务必安排妥当。李力军上等兵，”他又看向李力军，“你就在这里稍微等一会儿，陪着这几位兄弟一起过去，免得他们人生地不熟，找不到我们舰的具体位置，或者……中途走散了。” 最后一句暗示性极强。

刘思浩强忍着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笑意，以及内心深处对高洋这番操作的叹服，郑重地应了一声：“是！保证完成任务！”然后对着那几个如同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的34连士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力军则挺起他那健硕的胸膛，像一尊铁塔般杵在那里，双手抱胸，用凶狠的目光挨个“检阅”着那几个士兵，仿佛在清点自己的战利品，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监工”的角色。

高洋则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他背起双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依稀像是前世某首“咱们工人有力量”的变奏），心情愉悦地、迈着轻快的步子，溜达着往回走。一边走，内心一边美滋滋地进行着战后总结与评估：

“完美！堪称经典案例！一石三鸟，性价比超高！”他内心的小人已经在开香槟庆祝了，“第一，实质性为受委屈的女兵们出了口恶气，让挑衅者付出了体力劳动的代价，这比揍他们一顿更羞辱人，而且避免了己方人员受伤和违反军纪的风险。第二，给咱们这艘崭新的‘创业公司’（1001号舰）找到了免费的、不敢偷懒的初始清洁和杂务劳力，节省了团队成员的时间和精力，提升了‘资产初始状态’。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在唐总那里，不动声色地刷了一波‘善于发现问题、创造性解决问题’的强大好感度和能力值！让他看到，我高洋不仅有‘苟’的智慧，更有在规则范围内‘主动出击’、‘价值创造’的能力！嘿嘿，这就叫‘借力打力’，‘矛盾转化’，‘成本转移’！唐总啊唐总，你看我这份诚意十足、干货满满的‘投名状’，分量够不够足？够不够让你把我列入‘核心管理层’的考察名单？”

他仿佛已经清晰地看到，自己在唐龙这支充满潜力和不确定性的“星际初创团队”里的地位和重要性，正在以一种稳健而高效的步伐，逐步提升。距离实现自己那“抱紧主角大腿，幕后运筹帷幄，猥琐发育直至人生巅峰”的核心战略目标，又迈出了坚实而巧妙的一步。这星际职场，似乎也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