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烧不掉的底片(1/2)
地下修复室的金属门“咔嗒”锁死时,我掌心的汗正顺着铅盒边缘往下淌。
荧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把老陈头的白大褂照得发蓝——这位从苏联留过学的磁记录专家正捏着放大镜,鼻尖几乎要贴到硬盘盘片上。
“氧化层有半毫米厚。”他镊子尖轻轻划过盘片,金属摩擦声刺得我后槽牙发酸,“磁头划了五道深沟,最宽的地方能塞进半根头发。”
我喉结动了动:“常规读取呢?”
“读不出一个完整扇区。”老陈头摘下眼镜,指节叩了叩控制台,“就像在碎瓷片上找完整的花纹——机器认不出,人也摸不着。”
修复室的空调突然“嗡”地加大功率,冷风灌进后颈。
我摸出老罗给的耳塞式听筒,金属网罩还带着体温:“如果用磁带清洗液泡?FM3型的,60年代产的那种。”
老陈头的眉毛跳了跳:“那玩意儿腐蚀性强,泡五分钟盘基就得软。”
“但能溶掉氧化层。”我把听筒放在他面前,“再用手动转速控制器慢慢转,配合高灵敏度拾音头——磁粉就算脱落,残留的磁迹还能震出点波纹。”我想起前世见过的老式磁记录修复,“就像用耳朵听留声机针,机器听不清的,人耳能辨。”
老陈头盯着听筒看了三秒,突然笑出了声:“老罗那老东西给你的?当年修雷达记录仪,他就是这么干的——耳朵贴在机器上,比示波器还灵。”他一拍桌子,“试试!我这儿还有半瓶库存的FM3,泡十分钟,每十五分钟换溶液。”
老罗是凌晨两点摸进来的。
他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手里拎着个掉漆的铁皮工具箱,进门先对着盘片鞠了个躬,像在给老战友行注目礼。
“我监工。”他掏出双棉手套,指尖沾着松香的味道,“静电能要了这玩意儿的命,你们年轻人手糙。”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修复室的挂钟走得比心跳还慢。
我盯着恒温箱的计时器,看红色数字从“0”跳到“900”(注:15分钟),老罗就会用镊子夹起盘片,在显微镜下照三圈,再轻轻放进新换的清洗液里。
林小川守着转速控制器,拇指始终悬在“停止”键上,指节白得发亮。
第三天凌晨三点十七分,示波器突然抖了抖。
“有反应!”林小川的椅子“哐当”撞在墙上。
我扑到控制台前,看绿色波形像抽风的心电图似的跳——不,不对,那是有规律的顿挫。
老陈头抄起录音笔贴在拾音头上,我们凑得极近,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先是电流杂音,像风吹过漏风的烟囱。
接着,一声咳嗽突然炸出来——沙哑,带着点东北口音的拖腔。
“……‘东风8’合金批次已被替换,真实成分含镓超标三倍……若用于导弹壳体,高温下必裂……我已将样本藏于……”
我膝盖一软,扶住桌沿。
这是***的声音,和二十年前他在车间给徒弟们讲热处理时一模一样。
林小川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调出当年的材料入库清单,红色标记的光标停在1971年12月28日:“批次号217,验收人……”他喉结动了动,“张立山,原机械工业部副部长,三年前退休。”
修复室的空气突然沉得喘不过气。
老陈头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蒙着层水雾:“这批次我有印象……当年用在09工程的导弹壳体上。”
“09工程?”林小川的声音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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