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雪底下的话比刀子利(2/2)
林小川凑过来看,呼出的白雾在面罩上结了层霜:“动了!动了!”
视频开始时,***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他比我记忆中瘦了一圈,军大衣领子磨破了,露出里面的蓝布衫:“……我们发现了敌方深层渗透节点,位置就在国内某军工枢纽。但上报后,联络中断。我怀疑内部有变。若有人看到这段录像,请记住:不要相信代号为‘东风8’的新材料审批流程,它被篡改过。另外,告诉秀兰,我对不起她……”
“秀兰是李师母!”林小川突然扯老照片,说‘德胜走的时候,兜里还装着半块糖’……”
主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红色灯闪得人眼晕:“外部供电切断,备用电池仅维持30分钟。”朱卫东踹开配电箱的门,探出头时,口罩上沾着黑灰:“主电缆被剪断了!切口齐得跟拿铡刀剁的似的!”
林小川抓起相机就拍,快门声“咔嚓咔嚓”响成一片:“我拍文档!我拍!”老罗扒着控制台边缘,手指抠进金属缝里:“主机里的核心数据在硬盘,拆下来!”
我抄起改锥就撬硬盘盖,金属碎屑扎进指缝也顾不上。
硬盘拆下来时还带着主机的余温,我用锡纸裹了两层,塞进内衣贴胸的位置——当年***塞给我烤红薯,也是这么贴身的位置。
“走!”我吼了一嗓子,“能拿的拿,拿不了的烧日志备份!”
撤离时暴风雪更猛了,第二辆卡车刚爬上雪坡就“哧溜”滑进沟壑,保险杠撞在石头上,发出闷响。
朱卫东抹了把脸上的雪:“师父,扔点设备吧!车太重!”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工具箱的搭扣。
我死死抱着帆布包,里面装着硬盘和林小川拍的胶卷:“不扔。”风卷着雪灌进喉咙,我咳嗽着重复,“不扔。”
老罗突然拽了拽我袖子,他从怀里摸出信号枪,枪管上还沾着体温:“当年红箭分队教过我,三长两短是SOS。”他仰起头,扣动扳机,红色信号弹在夜空炸开,像朵血花。
二十分钟后,雪坡上亮起几点灯光。
那些身影披着白布,滑得比风还快,近了才看清是护林队。
带头的老汉摘下口罩,脸上的刀疤从眼角扯到下颌:“小同志,我们每年九月十七都来这儿烧纸。昨晚收音机里突然响《映山红》,调都跑了,我们就知道……该来接人了。”
他的手伸过来时,我才发现他少了根小指——和老罗日志里写的红箭分队幸存者特征一模一样。
返程车上,暖气“呼呼”吹着,我摸出录音笔,按下开关:“爸,妈,我找到你们的同志了。当年***师傅说‘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我懂了。这趟……我没给你们丢人。”
卡车碾过最后一道雪梁时,补给站的灯光在雪幕里忽明忽暗,像谁在远处打着手电筒。
林小川搓着冻僵的手笑:“师父,咱们是不是该给李师母带块糖?”
我摸着怀里的硬盘,它还热着,像颗跳动的心脏。
而山那边的暴风雪,大概已经等了我们十年——但这次,我们带着答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