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1/2)
第198章锁住的红灯
会议室的煤炉烧得正旺,铁皮烟囱"滋滋"响着冒白汽。
我推开门时,林小川正蹲在长条桌前摆弄那几盏被改得面目全非的报警器——挂红辣椒的那盏被他拆了一半,红绳缠在改锥上打了死结。
"师父您看!"他抬头时鼻尖沾着金粉,是从福字上蹭的,"这盏更绝,灯罩里塞了半把干花,说是"闻着香"。"他扯出片皱巴巴的野菊,花瓣脆得一捏就碎。
我把军大衣搭在椅背上,金属椅面冰得后脊梁一缩。
桌上摆着七盏"变形"的红灯:有串着铜铃铛的风铃款,有嵌在玻璃鱼缸里的装饰款,最离谱的那盏被刷了层红漆,灯头焊了个小唢呐,吹嘴还挂着褪色的红绸。
"都到齐了?"我敲了敲桌角。
苏晚晴从门后转出来,手里抱着个蓝布包,发梢沾着雪星子:"老罗在车间盯着新铣床,说开完会带电工班的来听。"她把布包放在我手边,打开是半打木牌,刻着"守夜人一号""虎娃的眼睛"之类的字样,边角磨得发亮,像是被反复摸过。
朱卫东拎着个帆布包挤进来,后颈还沾着卡车的柴油味:"我顺道去了趟邮局,柳河屯的征文信到了。"他抽出张皱巴巴的作文纸,字迹歪歪扭扭,"这篇是三年级小丫头写的,说红灯亮的时候像妈妈煮饺子的锅盖,咕嘟咕嘟冒热气。"
我捏着那盏唢呐红灯,金属外壳还留着焊枪的余温。
前阵子在实验室调参数时,总觉得把故障率降到5%就是胜利,可现在这些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铁盒子摆在眼前,才明白真正的敌人不是零件老化,是人心的轻视。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叫过来?"我把唢呐红灯轻轻放下,"不是要骂谁手欠。"我扫过林小川发红的耳尖,"是要问——"我敲了敲那盏被糊报纸的红灯,"如果我们连一盏红灯都守不住,还谈什么守护电网?"
会议室静得能听见煤炉里煤块崩裂的"噼啪"声。
林小川搓着工装裤膝盖上的补丁:"要不加防拆传感器?
我试过,拆外壳就触发蜂鸣,能响十分钟......"
"治标。"我摇头,"上个月张各庄的报警器被泡了三天水,村民说"反正响了也没人来修"。"
苏晚晴突然摸出块木牌,指腹蹭过"守夜人一号"的刻痕:"我去柳河屯蹲了五天。"她的声音轻,却像钉子敲进松木板,"老支书说,他孙子把红灯当灯笼,是因为觉得"这铁盒子跟他的铁皮青蛙没两样"。"她把木牌推到我面前,"要是每个红灯都有名字,由全村人一起取,刻在牌子上......"
"就像给孩子起乳名。"朱卫东突然接话,他掏出张照片,是个戴棉帽的老头举着木牌笑,"我昨天在王庄试点,让妇女主任带着孩子开了个"命名会",老太太们抢着说"得叫"保电娘",我闺女出生时我都没这么激动"。"
林小川眼睛亮了,抓起块木牌在手里转:"那我改设计!"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木头外壳,边缘刻着简单的云纹,"用老榆木做罩子,加双扣铁闩,钥匙给村小老师和电工各一把。"他比划着锁扣,"老师天天教孩子"这是咱们村的守夜人",谁还好意思拆?"
"还有维修的事。"朱卫东翻开他的帆布包,露出整套电工工具,"我跑了八个县,发现最麻烦的不是报警,是报了警没人修。"他抽出张路线图,红笔圈着密密麻麻的点,"我跟县电业局商量了,搞"流动维修包"——每季度派机动组按报警频次巡线,带着替换件和工具,主动上门修。"他指了指路线图最上边的"柳河屯","上周刚去了趟,老支书拉着我手说"十年了,头回见穿工装的来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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