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焊缝里的风(1/2)
通信兵的话被风雪撕成碎片,我捏着浸透泥水的信封,能摸到“弹体焊缝异常膨胀”几个字洇开的墨迹。
林小川的军大衣裹过来时,我才发现自己后颈早被雪粒子砸得生疼——北疆试验基地的暴雪,比想象中来得更急。
“老朱,把防滑链套上。”我把信封往怀里一揣,转身往卡车走。
帆布篷被风掀得猎猎响,朱卫东已经猫腰钻到车底,扳手在冰面上磕出火星:“林总,油箱里的柴油快凝了,得用喷灯烤着走。”老罗从驾驶室探出头,围巾上结着冰碴:“我带了两壶热水,每隔半小时浇一次油管。”林小川把测绘箱绑在背后,棉帽檐结了层白霜:“地图上最近的补给点在三十里外,要是车抛锚……”
“抛不了。”我打断他,手掌按在卡车冰凉的引擎盖上,“当年修青藏线,比这更邪乎的道都走过。”
车轮碾过齐膝深的雪堆时,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结了冰。
林小川举着冻僵的手敲玻璃:“能见度不到五米!”我眯起眼,借着车灯反光辨认路基——那是去年夏天新铺的碎石,此刻全被雪埋了,只剩偶尔露出的棱角闪着冷光。
朱卫东在后座搓着钢锯条:“要是陷车,我就锯两棵红柳垫轮。”老罗突然拍我肩膀:“听!”
引擎的轰鸣里,隐约传来金属撞击声。
我猛打方向盘,卡车歪歪扭扭冲上道旁的缓坡——车灯扫过的瞬间,我看见三顶绿帆布帐篷歪在雪地里,最中间那顶的支架断了半截,被风掀得像面旗子。
“基地的人!”林小川猛地推开车门,雪灌进他裤管,“他们在转移设备!”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跑过去时,几个穿军大衣的技术员正用麻绳拽着一个蒙着布的大家伙。
见着我们,为首的高个技术员踉跄着扑过来,手套上沾着焊锡的焦黑:“林总!您可算到了!”他身后的蒙布被风掀开一角,我看见金属表面凸起的鼓包——足有拳头大,像块畸形的肉瘤顶在焊缝上。
“测过内部压力吗?”我蹲下去,手掌贴住鼓包。
金属凉意透过棉手套钻进来,鼓包边缘的温度比周围低两度。
高个技术员翻出记录本:“泄压阀正常,压力值没超标。X光片也看了,焊缝里没气孔夹渣。”林小川凑过来,用游标卡尺量鼓包高度:“三个批次的弹体,都是纵向对接焊缝出问题,位置还都在……”他突然顿住,手指在弹体上划出一道线,“背风面!”
我直起腰,风卷着雪粒子灌进领口。
远处的山梁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一片混沌的白。
“不是内部问题。”我拍掉手套上的雪,“是外面在‘推’它。”
帐篷里的电台突然响了。
苏晚晴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调了近三年的部署日志——所有异常弹体都在春季运抵,露天存放超过二十天,地点集中在河西走廊到漠北。”她停了停,背景里传来翻纸页的沙沙声,“那边是沙尘暴高发区。”
我摸出兜里的铅笔,在弹体上画了个圈:“老朱,测背风面和迎风面的积灰厚度。”朱卫东立刻抄起毛刷,顺着焊缝扫下去,背风面的灰簌簌落进托盘,迎风面却只扫出薄薄一层。
林小川举着电子秤喊:“背风面是迎风面的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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