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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秋实的重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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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三家寨时,李老四和王老三一起送他到村口。虽然还是不说话,但至少站在一起了。

“余主任,您这个办法……能成吗?”村支书小声问。

“试试看。”余庆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让大家看到,合作比对抗好,团结比分裂强,慢慢会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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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家寨回来,余庆直奔瓦窑沟。

这个村以烧制土陶瓦得名,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但近年来,随着水泥瓦、彩钢瓦的普及,土陶瓦市场萎缩,窑口一个个关闭。年轻人外出打工,剩下的老人守着祖传手艺,却卖不出货。

年初,扶贫办帮村里转型种香菇。想法是好的——山区气候适合种菌,技术门槛低,见效快。但实际操作中出了问题:技术指导不到位,菌棒污染严重;市场对接没跟上,香菇卖不出去。

余庆到村里时,村支书老窑头正蹲在废弃的窑口抽烟。六十多岁的老人,脸上皱纹深得像窑里的裂痕。

“余主任,您看。”老窑头指着堆在路边的香菇,“全烂了。三万棒,就收了一千多斤,还卖不出去。”

那些香菇确实惨不忍睹——有的发霉,有的开伞,有的被虫蛀。几个妇女在挑拣,能用的不到三成。

“技术员呢?”

“来了两次,就走了。”老窑头叹气,“说是菌种问题,又说是湿度问题,搞不清。”

余庆蹲下来,仔细查看菌棒。确实,有的菌丝没长满,有的杂菌污染,有的缺水干枯。他虽然不是专家,但在芒弄村干过,知道种菌子没那么简单。

“损失多大?”

“菌棒钱两万,大棚钱一万,人工不算,三万块。”老窑头的声音有些哽咽,“都是扶贫贷款,要还的。”

余庆心里沉甸甸的。三万块,对城里人不算多,但对瓦窑沟的村民来说,可能是几年的积蓄。更重要的是,这次失败打击了村民的信心——本来就不愿意转型,现在更怀疑了。

“老窑叔,土陶瓦还能做吗?”余庆问。

“能做,但没人要了。”老窑头指着远处的窑,“我那口窑,祖上传下来的,三年没开火了。现在都用水泥瓦,谁还要土陶瓦?”

“如果我找到人要呢?”

老窑头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下去:“余主任,您别安慰我了。土陶瓦太重,运输贵;烧制费柴,不环保;样式老,年轻人不喜欢。没出路了。”

余庆没说话。他在村里转了转,看了那些废弃的窑口,看了老窑头家里存的瓦片。土陶瓦确实厚重,但质地坚实,颜色古朴,有种现代材料没有的韵味。

他想起在省城见过的一些文创产品——用传统工艺做的现代器物,卖得很好。土陶瓦能不能走这条路?

晚上,余庆住在老窑头家。老人的儿子在外打工,儿媳带着孙子,家里冷清。吃饭时,老窑头的孙子——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拿出一个泥捏的小马。

“爷爷教我的。”男孩怯生生地说。

余庆接过小马。捏得粗糙,但形态生动,很有味道。

“老窑叔,您除了瓦,还会做什么?”

“早些年,还做些陶罐、陶盆,后来没人要,就不做了。”

“手艺还在吗?”

“在是在,但……”

余庆心里有了主意。第二天,他让老窑头现场做一件陶器。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和泥、拉坯、塑形、刻画。两个小时后,一个陶罐成型了——鼓腹、细颈、双耳,罐身刻着简单的鱼纹。

虽然土气,但朴拙可爱。

“好手艺!”余庆赞叹,“老窑叔,如果让您做点小件,茶具、花器、摆件,能做吗?”

“能是能,但卖给谁?”

“我找人来看。”

余庆拍了陶罐的照片,发给了林薇。现在林薇在市委宣传部文化科,专管传统文化传承。电话打过去,林薇很感兴趣。

“土陶?现在正缺这个!”林薇在电话里说,“省里在推‘非遗+扶贫’,传统手工艺有扶持政策。你们村有历史,有手艺,完全可以申报。”

三天后,林薇带着省工艺美术协会的专家来了瓦窑沟。专家看了老窑头的手艺,看了窑口的遗迹,很激动。

“这是活化石啊!”白发苍苍的老专家抚摸着窑壁,“传统龙窑,柴火烧制,天然釉色。现在很少见了。”

林薇更务实:“余庆,你们可以走文创路线。土陶瓦太重,但小件陶器可以做成旅游商品、文创礼品。省里马上要开非遗博览会,我可以帮你们争取展位。”

老窑头听得半信半疑:“这……真能行?”

“试试看。”余庆说,“但这次咱们稳扎稳打。先成立合作社,统一标准,统一销售。您当技术指导,教年轻人。咱们不急,慢慢来。”

合作社很快成立。老窑头把祖传的几样器型拿出来——茶壶、茶杯、花瓶、香炉,又根据专家建议,设计了新样式。

余庆从扶贫资金中拨了三万启动经费,用于购买材料、改建作坊。林薇那边也很快落实了非遗扶持资金五万。

十一月中旬,瓦窑沟的第一批文创陶器出炉。二百件茶具,三百件花器,件件朴拙可爱。林薇联系了省城的文创商店,对方看了样品,当场下了订单。

“先订一千件,看看市场反应。”店主说,“价格可以,关键是独一无二。”

消息传回村里,村民沸腾了。老窑头捧着第一笔定金——两万元,手抖得厉害。

“余主任,这……这是真的?”

“真的。”余庆笑着,“但这只是开始。关键是把质量做好,把品牌打响。”

瓦窑沟的窑火,重新点燃了。火光映在村民脸上,也映在余庆心里——那是希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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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十个特别困难村进入收官阶段。

余庆逐个村检查验收。坡脚村的危房全部改造完成,最后搬进新房的老太太非要请工作组吃饭,余庆婉拒了,但收下了她亲手纳的一双鞋垫。

大山村的野生菌产业上了正轨,合作社有了盈余,第一次分红大会热热闹闹。岩嘎成了技术骨干,带出了三个徒弟。

双龙村矿泉水厂的第一批产品在省城超市上架,反响不错。村里成立了监督小组,定期检查环保措施。

旱谷村的集雨工程不仅解决了饮水,还发展起十亩大棚蔬菜。田福贵拿着第一茬黄瓜,非要让余庆尝尝:“余主任,您尝尝,甜!”

石硖村的搬迁房地基已经打好,春节前能封顶。石永强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让乡亲们在新房里过年!”

三家寨的合作社成立了,李老四和王老三第一次坐在一起开会。虽然还有些别扭,但至少开始谈正事了。

老营盘联系了民政局的居家养老项目,志愿者定期上门服务。留守老人的吃饭、看病问题有了着落。

瓦窑沟的陶器卖得不错,又接到了第二笔订单。老窑头收了两个年轻徒弟,手艺有了传承。

只有岔河村和黑箐村,进展慢一些。岔河村的药材种植刚起步,黑箐村的染布合作社遇到设计瓶颈。但都在轨道上,稳步推进。

十二月三日,余庆在扶贫办召开年终总结会。

“十个特别困难村,‘两不愁三保障’全部达标;‘五通七有’基本完成;产业全部起步,有的已经开始见效。”余庆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坚定,“这是大家一年的心血,是老百姓一年的期盼。”

会议室里掌声热烈。每个人脸上都有疲惫,但更多是欣慰。

“但是,”余庆话锋一转,“这只是第一步。脱贫容易,防返贫难;起步容易,发展难。明年,我们要启动十八个相对困难村的帮扶,同时巩固这十个村的成果。任务更重,压力更大。”

他顿了顿:“马上要入冬了。按照往年的经验,冬天是返贫的高发期——老人看病花钱多,取暖开支大,外出打工的回来没收入。咱们要提前准备,做好冬春救助,不能让一年的努力白费。”

散会后,余庆没有马上离开。他站在窗前,看着院里那棵桂花树。花已经谢了,叶子依然青翠。

手机响了,是苏婷。

“余庆,妈从老家来了,带了好多腊肉。今晚能早点回来吗?”

“能。”余庆说,“我收拾一下就回。”

“还有……我下午去产检了。”苏婷的声音里透着喜悦,“医生说,孩子很健康,是个男孩。”

余庆握着手机,久久说不出话。窗外的夕阳正好,把整个世界染成金色。

他要当父亲了。在这个脱贫攻坚的关键时刻,在这个冬天即将来临的季节。

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心里的责任更实了。

但他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就像这些村庄,就像这些老百姓,就像即将到来的孩子——只要用心守护,用力奋斗,日子总会一天天好起来。

就像那些大山里的磐石,沉默,坚实,在岁月里扎根,在风雨中挺立。

守护一方水土,守护一方人。

守护今天,也守护明天。

而此刻,他要回家了。家里有热饭,有温暖,有等待,有未来。

那是所有奋斗的归宿,也是所有希望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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