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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公审漕霸 正法纲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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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审。”韩猛眼神冰冷,“这次,要连根拔起。”

傍晚,行营地牢。

赵教头被绑在刑架上,浑身湿透——不是水,是汗。他怕了。

韩猛坐在对面,慢慢擦着刀。

“谁指使的?”

“没……没人指使。”赵教头声音发抖,“是……是杜九斤的旧部买通我们,让我们接应……”

“买通?用什么买通?”

“银子……五百两。”

“银子在哪?”

“在……在芦苇丛里埋着。”

韩猛笑了,笑得赵教头发毛。

“赵教头,你在陈家二十年,陈仲给你一年多少俸禄?”

“八十……八十两。”

“五百两,是你六年的俸禄。”韩猛起身,走到他面前,“杜九斤的旧部,逃命都来不及,哪来的五百两现银?就算有,凭什么给你一个外人,不给自己的弟兄?”

赵教头语塞。

“让我告诉你真相。”韩猛说,“是陈仲让你去的。目的是灭口,栽赃。杜九斤死了,他的旧部再一死,漕帮的乱子就可以全推到惊雷府头上。到时候江南士族借机发难,朝廷再派兵镇压,惊雷府就得滚出江南。对吧?”

赵教头脸色惨白。

“陈仲还许了你什么?事成之后,让你当陈家的总管?还是给你个庄子养老?”韩猛刀尖抵在他胸口,“但你觉得,我会让你活着领赏吗?”

“韩将军饶命!饶命啊!”赵教头崩溃了,“我说!我都说!是陈二老爷让我去的!他说杜九斤的旧部一个不能留,全杀了,尸体扔进江里喂鱼。银子……银子是陈家的,就埋在陈家别院后院的槐树下!”

“还有呢?”

“李家、王家也参与了!他们三家商量好的,如果杜九斤的事压不住,就煽动漕工暴乱,趁乱杀了王老三,再推个傀儡上去,继续控制漕帮!”

韩猛收刀:“写供状。”

“写!我写!”

供状写完,画押。韩猛拿着供状走出地牢,对沈默说:“抄录三份,一份送桂林给主上,一份留着,还有一份……送给顾允之。”

“顾公子?”

“让他看看,他那些‘乡里乡亲’,都是什么货色。”

夜深,陈家别院。

陈仲在书房里踱步,像热锅上的蚂蚁。赵教头没回来,派去打探的人也没消息。他知道,出事了。

“爹。”儿子陈瑞推门进来,脸色惊慌,“王孝仁和李裕来了,在后门。”

“让他们进来!”

三人聚在密室,烛光昏暗。

“赵教头失手了。”陈仲嘶声说,“韩猛抓了他,供出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那怎么办?”李裕擦汗,“韩猛今天刚杀了杜九斤,下一个就是我们!”

“拼了!”王孝仁咬牙,“咱们三家私兵加起来有五百人,趁夜突袭行营,杀了韩猛!”

“你疯了?”陈仲瞪他,“行营有虎贲营守着,雷震那煞星在,去多少死多少!”

“那你说怎么办?等死?”

三人沉默。

许久,陈仲缓缓道:“只有一个办法——逃。”

“逃?往哪逃?”

“江北。”陈仲说,“朝廷的冯公公还没走远,咱们去投他。带着家产,带着私兵,到了江北,联合朝廷兵马,再打回来!”

“可家业……”

“命都没了,还要家业?”陈仲冷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活着,钱还能挣。”

三人达成一致,各自回家准备。

但陈仲留了个心眼——他没告诉李裕和王孝仁,他真正的计划是:自己先走,让那两家垫后。等韩猛追那两家时,他早就过江了。

子时,陈家后院。

二十辆马车装满了金银细软,二百私兵护卫。陈仲带着妻儿上了第一辆车,正要出发——

院门被撞开了。

火把通明,虎贲营的士兵鱼贯而入。韩猛骑马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赵教头的供状。

“陈二老爷,这么晚了,要去哪?”

陈仲面如死灰。

“韩……韩将军,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韩猛扬了扬供状,“赵教头都招了。谋杀降卒,栽赃惊雷府,煽动暴乱。这三条,哪条不够你满门抄斩?”

陈仲腿一软,跪下来:“韩将军饶命!都是李裕和王孝仁的主意!我是被逼的!我愿意交出所有家产,只求饶我家人性命!”

“晚了。”韩猛挥手,“拿下。”

私兵想反抗,但看见四周密密麻麻的弓弩,放弃了。

陈仲被拖走时,嘶吼:“韩猛!你不得好死!朝廷会给我报仇的——”

声音渐远。

韩猛下马,走进陈家书房。书桌上摊着一本账册,他翻开——记录着陈家这些年行贿官员、强占民田、私贩盐铁的明细。最后一页,写着和朝廷某位“大人物”的往来。

他合上账册,对沈默说:“查封陈家所有产业。家眷集中看管,不准虐待。私兵……愿降的收编,不愿降的,遣返原籍。”

“李家和王家呢?”

“一并处理。”韩猛说,“但要快。天亮之前,解决干净。”

一夜之间,金陵三大家族倒了。

陈家抄出黄金八千两、白银十二万两、田契三万亩。李家、王家稍少,但也各有数万两家财。

韩猛下令:黄金白银充公,田产分给佃户和无地农民。三家直系亲属暂押,等主上发落;旁系、下人,一律释放。

天亮时,告示贴出。

百姓涌上街头,不是闹事,是欢呼。有人放鞭炮,有人敲锣打鼓,有人跪在行营外磕头。

顾允之来找韩猛时,眼睛红肿。

“韩将军,我……”

“坐。”韩猛给他倒了杯茶,“难受?”

“是。”顾允之苦笑,“虽然知道他们罪有应得,但毕竟……是同族,是世交。”

“所以主上让你避嫌,没让你参与。”韩猛说,“顾公子,这世道就是这样——有些人,你不杀他,他就会杀更多人。今天倒下的如果不是陈家,明天倒下的可能就是成千上万的百姓。”

顾允之沉默良久,点头:“我明白。”

“明白就好。”韩猛起身,“走吧,跟我去个地方。”

两人骑马出城,来到城南的贫民窟。

这里住的都是最穷的人——码头苦力、洗衣妇、捡破烂的。房屋低矮破旧,巷道狭窄泥泞。

韩猛在一间茅屋前下马。屋里住着张清的老母,还有李四等几个苦主。

老人看见韩猛,要跪,被扶住。

“老人家,杜九斤死了,陈仲也抓了。”韩猛说,“您儿子的仇,报了。”

老人流泪,说不出话。

李四拄着拐杖,颤声问:“将军,那些田……真能分给我们?”

“真能。”韩猛从怀里掏出一叠地契,“这是陈家强占的三百亩水田,明天就开始分。按人头,每人两亩。你家人五口,分十亩。”

李四愣住,然后嚎啕大哭。

哭声里有悲,有喜,有三十年憋屈一朝释放的痛快。

顾允之看着这一切,忽然明白了韩猛为什么带他来。

有些道理,在书斋里想不通,在这里一看就懂。

三日后,林夙在栖霞寺召见韩猛。

他气色好了些,正在院中晒太阳。见韩猛来,指了指石凳:“坐。”

“主上。”

“江南稳了?”

“稳了。”韩猛汇报,“漕帮王老三接手,正在整顿。三大家族倒台,田产已开始分发。百姓归心,士族震慑。”

林夙点头:“你做得很好。比我想的还好。”

“主上过奖。”

“不是过奖。”林夙看着他,“杀杜九斤,是立威;抄三家,是除根;分田地,是收心。这三步,一步不错,一步不早,一步不晚。韩猛,你出师了。”

韩猛鼻子一酸。这么多年,第一次听林夙这么夸他。

“但接下来,会更难。”林夙说,“朝廷不会坐视江南丢失。冯公公回京后,必有动作。”

“兵来将挡。”

“不是兵。”林夙摇头,“是税。”

“税?”

“江南是大雍的财赋重地,每年上缴税银三百万两。现在江南归我们,朝廷的国库就空了。”林夙说,“陛下再昏庸,也不会放任不管。我估计,最多一个月,朝廷就会派钦差来‘催缴税银’。”

韩猛皱眉:“那我们……”

“给。”林夙说,“但只给一部分。而且要提条件。”

“什么条件?”

“开放江北商路,允许惊雷府的商队通行。”林夙笑了笑,“朝廷要钱,我们要路。有了路,钱还能挣回来。没了路,有钱也送不出去。”

韩猛懂了。这是要经济渗透江北,为北伐铺路。

“还有一事。”林夙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陈平查案有功,该赏。但他年轻,不宜骤升。我想让他去水军,跟着苏晚晴学海战。你觉得如何?”

“甚好。”韩猛说,“那孩子是块料。”

“那你去安排。”林夙起身,望向北方,“江南已定,该看江北了。”

风吹过,寺中古钟轻响。

韩猛忽然想起公审那日,百姓的吼声。

那声音,比钟声更响。

比刀剑更利。

那是民心。

有了这个,江南就真是惊雷府的江南了。

而有了江南,天下……也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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