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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变生江南 火映苍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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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行营书房。

韩猛在写第一份江南军政报告。写得很慢,因为他得想清楚——哪些该写,哪些不该写。赵清漪给的账册,他暂时压下了。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门被敲响。

“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书生打扮,但腰佩短刀。他叫沈默,是顾寒声派来的助手,负责文书和情报。

“韩将军,桂林急信。”沈默递上一封火漆密信。

韩猛拆开,是林夙的亲笔,只有三行字:

“江南事,汝自决。

唯记:刀可杀人,亦可活人。

春耕在即,勿误农时。”

他把信烧了,看向沈默:“顾大人还有什么交代?”

沈默压低声音:“顾大人让属下转告——账册之事,暂勿公开。江南士族盘根错节,一动俱动。主上的意思是……慢慢来。”

“怎么慢慢来?”

“先安民,再清田,最后……秋后算账。”沈默说,“顾大人已派人暗中搜集各家的罪证,等江南稳了,再一并清算。”

韩猛点点头。这符合林夙的风格——不做则已,做就做绝。

“还有一事。”沈默犹豫了一下,“苏晚晴将军的水军,三日后到金陵。她要见您。”

“何事?”

“说是……要借江南的船坞,改造战船。”沈默顿了顿,“另外,陈平公子也随船来了。”

陈平?

韩猛记得那个永州来的质子,聪明,但太年轻。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

“知道了。”他说,“安排好住处,低调些。”

“是。”

沈默退下后,韩猛走到窗前。

金陵的夜景,和桂林不一样。桂林的夜是安静的,山围着城,城靠着山。金陵的夜是散的,灯火一路铺到江边,江那边还有灯火,看不到头。

这么大一片地方,现在归他管了。

管得好,是功。

管不好,是罪。

他按了按胸口——那里贴身藏着赵清漪给的那本账册。账册的边角有些硬,硌得慌。

也许该找个机会,去见见她。

至少……说声谢谢。

同一夜,白云庵。

赵清漪——现在该叫静尘了——在佛前诵经。经文是《地藏菩萨本愿经》,超度亡魂的。她念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像在数自己还剩多少罪孽。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师太,歇了吧。”是小尼姑的声音,“都子时了。”

“再念一卷。”静尘说。

小尼姑退下了。佛堂里只剩她一人,一盏灯,一尊佛。

她其实不信佛。小时候跟母亲来上香,只觉得泥塑的像可笑。但现在,她需要这尊像——需要有个地方跪着,需要有些话,能对着不会说话的东西说。

“爹,女儿不孝。”

“娘,女儿无用。”

“那些死在赵家手里的人……对不起。”

念完三声,她磕头,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

砖很凉,凉得像那夜父亲的血。

她记得血溅在脸上的温度,记得父亲最后看她的眼神——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种……解脱。好像他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这一剑。

门又响了。

这次不是小尼姑,是个女人。

“静尘师太。”周娘子提着一篮子东西进来,“给您送些吃的。都是素斋,庵里自己做的。”

“多谢周施主。”

“别叫我施主。”周娘子在她旁边的蒲团坐下,“叫我周姐就行。咱们都是女人,都不容易。”

静尘没说话。

周娘子也不急,从篮子里拿出几样点心,还有一壶茶。倒了两杯,一杯推给静尘。

“韩将军托我来看您。”周娘子直接说了。

静尘手一颤。

“他让您缺什么短什么,跟他说。”周娘子看着她,“但我觉得……您缺的不是东西,是句话。”

“什么话?”

“一句‘不怪你’。”周娘子轻声说,“可这话,谁也说不出口。您父亲做了那些事,总得有人担着。您替他担了,这是孝,也是债。债就得还,怎么还,还多久……看您自己。”

静尘的眼泪掉下来,滴在茶杯里。

“周姐,我该怎么办?”

“该吃吃,该睡睡。”周娘子说,“然后……该做什么做什么。您是出家人了,出家人讲因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您父亲种的因,您收的果。但您自己种的因……还在后头。”

她站起身,拍了拍静尘的肩膀。

“茶趁热喝。凉了,就苦了。”

周娘子走了。

佛堂里又只剩静尘一人。她端起那杯茶,茶水温热,带着淡淡的茉莉香。

她喝了一口,又苦又涩。

但咽下去后,舌尖居然有回甘。

很淡,但确实有。

正月二十,天还没亮,金陵码头已经人声鼎沸。

苏晚晴的船队到了。不是战船,是十条大货船,吃水很深,船上盖着油布,不知道装了什么。

韩猛在码头等。他穿了正式的官服——这是林夙特意让人送来的,江南行营总管的服饰。深青色,绣着银边,肩上有个小小的闪电纹。

船靠岸,跳板放下。

第一个下来的是陈平。他晒黑了,也壮了,走路带风,完全不像几个月前那个文弱书生。看见韩猛,他愣了一下,然后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末将陈平,见过韩将军!”

韩猛扶住他:“现在该叫你陈校尉了?”

陈平笑了:“是水军校尉。晚晴姐说我水战还行,让我带一条船。”

“好。”韩猛看向他身后。

苏晚晴正从船上下来。她没穿戎装,一身海蓝色劲装,头发束成高马尾,像出海归来的商贾。看见韩猛,她拱了拱手:

“韩将军,久仰。”

“苏将军辛苦。”

两人都是阳朔出来的老底子,但不太熟。苏晚晴常年在海上,韩猛在陆军,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主上让我带来三样东西。”苏晚晴直入正题,“第一,新式织机五十台,已在船上。第二,改良稻种三千斤,适合江南水田。第三……”她顿了顿,“一张海图。”

韩猛接过海图,展开。上面标注着从金陵到出海口的所有水文、暗礁、码头,还有——赵家秘密走私的几条水道。

“这是……”

“赵家运私盐、私货的路线。”苏晚晴说,“我们截了几条船,逼问出来的。沿着这些水道查,能摸出一串和赵家有勾结的官员、商人。”

韩猛收起海图:“多谢。”

“不必。”苏晚晴看着他,“韩将军,主上让我带句话给你。”

“请说。”

“江南不只是战场,更是试验田。”苏晚晴一字一句,“新政能不能行,天下能不能安,看江南。你肩上的担子……比十万大军还重。”

韩猛沉默良久,点头。

“我明白。”

“明白就好。”苏晚晴转身看向船队,“船坞在哪儿?我要改造战船,时间紧。”

“已经准备好了。”韩猛示意沈默带路。

陈平没跟去,他留在韩猛身边,低声说:“韩将军,晚晴姐其实很佩服您。她说,孤身入江南,三个月搞垮赵家,这事她做不到。”

韩猛看了他一眼:“那你呢?你佩服谁?”

“我佩服主上。”陈平说,“也佩服……所有能让这天下变好一点的人。”

少年眼里有光。

韩猛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那时他脸上还没疤,心里还没恨,以为跟着个好将军,打几场胜仗,就能让天下太平。

天真。

但天真的人,才有光。

“走吧。”韩猛说,“带你去看看金陵。看看咱们将来……要守的地方。”

两人并肩走上码头。

晨光从东边照过来,照在长江上,江面一片金红。

远处,金陵城的轮廓渐渐清晰。

瓦是灰的,墙是白的,炊烟是青的。

像一幅刚铺开的画。

等着人,往上写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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