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灵的疗愈(2/2)
会晤在北京一间不对外开放的、用于接待最重要国宾的厅堂 举行。中方出席的有华罗庚 先生、吴文俊 先生等中国数学界的泰山北斗,以及主管科技教育的国家级领导。而艾莎学派的代表,赫然是格罗腾迪克陛下本人(通过保密性极高的实时通讯设备接入)以及陪同在场的德利涅陛下(他恰好在欧洲讲学,通过使馆渠道参与)。这前所未有的超高规格,本身就传递了极其强烈的信号。
会谈开始,中方代表谨慎而诚恳地 提到了赵小慧事件,并委婉表达了对可能影响两国数学界良好合作关系的担忧。
格罗腾迪克 陛下静静地听完翻译,他那透过电波依然充满理性力量的声音,平静地响起,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
“先生们,我此次沟通的目的,正是要彻底澄清一个可能存在的、危险的误解。”
他顿了顿,让翻译准确传达,然后继续说道:
“艾莎学派,自黎曼陛下、艾莎殿下开创以来,其存在的唯一目的,是追寻数学本身的真理。我们的‘对手’,自始至终,只有横亘在人类认知前方的、那些深邃的数学难题本身——比如黎曼猜想。”
“我们从不寻求,也永远不会寻求,任何形式的‘数学霸权’。”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学派的一切争论,无论内部还是外部,都只应围绕‘何者为真’、‘何者更深刻’这一纯粹的标准。范式的选择,是学术探索的自然过程,绝非意识形态或地缘政治的较量。”
“赵小慧博士在研讨会上的发言,” 格罗腾迪克陛下直接点明,“是她作为史学研究者,基于其考证,对学派发展路径提出的一种学术性反思。这种反思,无论其结论是否成熟,都是学派内部鼓励的、正常的学术讨论。学派对她后续的‘委任’,正是基于其史学洞察力的认可,旨在补全历史图景,绝非所谓的‘宽恕’或‘惩罚’。”
“因此,”他的声音提高,带着一种立法者般的庄严,“我谨代表艾莎学派,在此郑重声明并保证:学派绝不会,也从未想过,因任何学术观点上的分歧——无论其激烈程度如何——而对任何国家、任何机构的数学研究,采取任何形式的‘孤立’或‘制裁’。数学真理的探索,是人类共同的事业,需要全球数学家的智慧与努力。”
“如果因为学派的某些工作或观点,在客观上形成了强大的影响力,从而被外界视为‘霸权’,那绝非我们的本意。我们的目标是照亮前路,而非遮蔽他人的星空。”
这番格局宏大、立场鲜明、充满理性光辉的宣告,通过电波,清晰地传递到会场每一位中方代表耳中,引发了巨大的心灵震撼。
华罗庚 先生静静地听着,脸上最初的凝重与担忧,逐渐化为一种深深的敬佩与释然。会谈结束后,在送别德利涅陛下(线下代表)时,华老紧紧握住 德利涅的手,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感慨的泪光,说出了一句日后被中国数学界广为传颂的评语:
“德利涅陛下,请转告格罗腾迪克陛下,并请允许我代表中国数学界,表达我们最崇高的敬意。”
“今日一会,老朽深切感悟到,艾莎学派,已然真正超越了地缘政治、国家利益所能束缚的狭隘范畴。它已不再仅仅是一个学术机构,它代表的是人类数学文明之光的本身,是理性的至高符号与不朽精神!”
“有如此学派引领前行,实乃人类数学之幸运,亦是我等文明之至幸!”
这番话,掷地有声,道出了所有在场中国数学家的心声。一场可能引发隔阂的风波,反而在学派主动的、充满智慧与担当的沟通下,化为了加深理解、巩固信任的契机。
当王宇 和赵小慧 结束休假返回北京,从程民德 先生那里得知这次“御前沟通” 的详细经过与结果时,两人都震惊得久久无言。
赵小慧更是泪流满面,这一次,是混合着无比羞愧、无上感激与彻底释然的复杂泪水。她终于明白,学派对她的“宽容”,并非出于怜悯,而是源于其 超越世俗、追求真理的纯粹本质。她个人的“劫难”,在学派眼中,不过是学术长河中的一朵小浪花,而学派真正在意的,是整条河流的清澈与畅通。
心灵的疗愈,在此刻才真正完成。通过丈夫贴心的陪伴与世俗的快乐,她释放了压力;通过学派至高领袖那跨越洲际的、庄严的“文明级”表态,她彻底卸下了“罪人”的心理枷锁。
她擦干眼泪,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清澈。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回报这份跨越个人与国界的、基于纯粹理性的信任与包容的方式,就是竭尽全力,完成好整理布斯遗稿的使命,为那座连接历史与未来的“零点之桥”,垒好属于自己的、坚实的一砖一瓦。
(第五卷上篇 第八章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