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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江南智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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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江南智斗

一、太原,将军府地牢,子时

地牢阴冷,石壁上凝结着水珠,一滴一滴落下,在死寂中发出单调的回响。

杨康被铁链锁在刑架上,手腕脚踝都已磨破,鲜血顺着铁链蜿蜒流下。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已被撕去,露出原本清俊却苍白的脸庞。烧伤的疤痕是假的,但此刻额角的血痕是真的——那是被认出身份时,那个伪装成千夫长的蒙古细作一记重拳留下的。

“杨康,完颜康,赵王府的小王爷。”一个阴柔的声音在地牢中响起。

说话的是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面色苍白,手指细长,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他叫司马玄,原是金国枢密院文书,如今投了蒙古,成了木华黎帐下的“汉事顾问”。

“想不到啊想不到,”司马玄踱步到杨康面前,眼中闪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当年赵王府锦衣玉食的小王爷,如今竟扮作哑巴郎中,混入这死城太原。是为了赎罪?还是……另有所图?”

杨康闭目不答。

“不说话?”司马玄轻笑,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册,“那咱们聊聊这个——《蒙古军情详录》。木华黎元帅看了,拍案叫绝,说此书作者若非在蒙古军中待过十年,绝写不出如此详实精准的内容。”

他翻开书页,念道:“‘蒙古骑兵每人配马三匹,轮换骑乘,日行二百里而马力不衰’、‘粮草随军携带以奶制品、肉干为主,沿途掠补充给’、‘攻城喜用回回炮,但畏火攻’……啧啧,连回回炮怕火都知道,杨公子真是用心良苦。”

杨康依旧沉默。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司马玄凑近,压低声音,“你觉得郭仲元会来救你?别做梦了。此刻郭将军正忙着加固城防,哪顾得上一个‘蒙古细作’?再说了,我们给他送去的‘证据’很充分——雁门关的文书,全真教的信物,还有你怀里那枚‘守真’铜钱。郭仲元现在恨不得亲手宰了你。”

“那你还等什么?”杨康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等你开口。”司马玄退后两步,拍拍手。

两个狱卒抬进来一具尸体,扔在杨康面前。

尸体是个中年妇人,衣衫褴褛,面色青紫,显然是被勒死的。但那张脸,杨康认识——是太原城中一家粥铺的老板娘,前日他去买干粮时,那妇人还多给了他半个饼。

“王李氏,四十二岁,城南‘李记粥铺’的掌柜。”司马玄淡淡道,“今早被人发现死在铺子里。官府勘查,在她身上搜到一张字条——是你写的,约她三更在城隍庙碰头,有要事相商。”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在杨康眼前展开。

字迹与杨康的一模一样。

“你……”杨康瞳孔收缩。

“我们还‘找到’了几个证人,证明王李氏这一个月来,经常在深夜接待‘脸上有伤的哑巴郎中’。”司马玄微笑,“现在,太原城所有人都相信,你是蒙古派来的细作,王李氏是你的接头人,因为分赃不均被你灭口。”

栽赃,陷害,死无对证。

这才是赫连勃勃的手段——不直接杀你,而是让你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郭仲元就算不信,也得给全城百姓一个交代。”司马玄悠然道,“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继续当硬骨头,三日后被公开处斩,罪名是‘通敌叛国’。你会被太原百姓唾骂,尸体会被扔到乱葬岗喂野狗。而你的死,会成为蒙古人宣传的典范——看,连金国小王爷都为我们效力。”

杨康咬紧牙关。

“第二,”司马玄声音转冷,“说出《武穆遗书》的真正下落,以及全真教在江北的所有布置。我保你不死,还送你去见赫连大人。他念旧情,或许会给你个前程。”

地牢陷入死寂。

良久,杨康抬起头,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我选第三条路。”

二、长江,燕子矶,黎明前

江雾弥漫,能见度不足十丈。

郭靖的船在雾中缓缓前行,船夫小心翼翼地掌着舵,生怕触礁。韩宝驹和韩小莹一左一右站在船头,手握兵刃,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雾气。

“这是第三道埋伏了。”韩小莹低声道,“前两拨是海沙帮和太湖帮的人,这一拨……雾气这么重,怕是水鬼。”

话音未落,船底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船身猛地向左倾斜!

“水下有人凿船!”船夫惊叫。

郭靖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到船边,俯身一掌拍向水面!

“砰!”

江水炸开,一道人影从水下飞出,人在半空已口喷鲜血,重重摔在甲板上——是个穿着水袍的汉子,手中还握着凿子和锤子。

但不止一个。

船底连续传来凿击声,船身开始进水。

“靖儿,船要沉了!”韩宝驹急道。

郭靖深吸一口气,忽然纵身跃入江中!

“靖儿!”韩小莹惊呼。

江水冰冷刺骨。郭靖闭气下沉,睁开眼,只见水下四五条黑影正围着船底猛凿。他双腿一蹬,如游鱼般窜向最近一人。

那人察觉身后水流有异,刚回头,郭靖的手已扣住他咽喉。一扭,一送,那人便软软沉了下去。

其余水鬼见状,纷纷围拢过来。水下搏斗,讲究的是闭气功夫和灵活,郭靖的武功虽高,但毕竟不擅水战,一时间竟被四人缠住。

就在这时,江面上传来韩小莹的喊声:“接剑!”

一柄长剑破水而入。

郭靖伸手抓剑,剑在手,气势顿变。

他在水下使不出降龙十八掌,但全真剑法却不受限制。一剑刺出,江水被剑气分开,正中一名水鬼心口。反手一撩,又一人咽喉中剑。

剩下两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

郭靖岂容他们走脱?双腿一蹬,追上一人,剑尖从后心刺入。另一人已逃出三丈开外,郭靖手中长剑脱手飞出——

“噗!”

剑锋穿透水鬼背心,那人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郭靖浮出水面,大口喘息。韩宝驹扔下绳索,将他拉上船。船身已倾斜大半,水已淹到甲板。

“船保不住了。”船夫惨然道,“最多一刻钟,必沉。”

郭靖环顾四周,浓雾依旧,看不清岸在何方。

“六师父,七师父,”他沉声道,“我们弃船,游过去。我探过方向,东岸应该不远。”

四人跳入江中,奋力向东游去。船夫水性最好,在前面引路。韩宝驹、韩小莹紧随其后,郭靖断后。

游出约莫半里,雾气忽然散开些许。

前方出现一片礁石,礁石上站着三个人。

中间的是个番僧,正是黑水尊者。左右两人,一个是使双刀的精瘦汉子,一个是手持铁桨的壮汉。

“郭靖,等你多时了。”黑水尊者声音沙哑,“长江三道埋伏,前两道是开胃小菜,这一道,才是正餐。”

三、太原,地牢,辰时

“第三条路?”司马玄挑眉,“说来听听。”

杨康抬起头,眼中闪过决绝:“你刚才说,郭仲元需要给百姓一个交代。那如果……我这个‘细作’,不是来刺探军情,而是来送一份大礼呢?”

“什么大礼?”

“《武穆遗书》的真本下落。”杨康一字一句,“但不是在这里说。我要见木华黎,或者赫连勃勃。只有见到他们,我才会开口。”

司马玄笑了:“你觉得我会信?”

“你不需要信。”杨康盯着他,“你只需要判断——是杀了我这个‘细作’解气重要,还是得到《武穆遗书》重要?杀我,郭仲元得个虚名;放我,蒙古得天下至宝。这笔账,木华黎元帅算得清。”

司马玄沉默。

他在权衡。

杨康说的不无道理。木华黎确实交代过,若抓到杨康,务必问出遗书下落。但赫连勃勃也说过,此子狡诈,不可轻信。

“我可以给你传话。”司马玄最终道,“但在此之前,你得先表示诚意。”

“你要什么?”

“郭靖的命。”司马玄冷冷道,“听说你们师兄弟感情深厚?那就写封信,把他引到太原城外三十里的‘黑风林’。我们在那里设伏,只要他入林,你就算立功。”

杨康心中一震。

引郭靖入伏?

“怎么,舍不得?”司马玄讥讽,“刚才还说要选第三条路,这就反悔了?”

杨康闭上眼。

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终南山的晨钟暮鼓,赵王府的锦衣玉食,鬼哭涧的纵身一跃,雁门关的风雪……

还有那枚铜钱,“守真”二字。

他睁开眼,声音平静:“纸笔。”

司马玄眼中闪过喜色,命人拿来纸笔,解开杨康右手镣铐。

杨康提笔,沉思片刻,在纸上写道:

“师兄见字如晤。弟困太原,身份已露,命在旦夕。闻兄将至,心甚慰。然城中戒备森严,不宜强攻。弟探知城南三十里黑风林有暗道可入城,兄可率精锐于明夜子时入林,弟当遣人接应。切记轻装简从,勿使蒙古人察觉。弟康顿首。”

写罢,递与司马玄。

司马玄仔细看了三遍,没看出破绽。信的语气、用词、笔迹,都符合师兄弟密信的特征。提到的“黑风林”也确实有条废弃的樵道,可容人马通行。

“很好。”司马玄收起信,“我会派人送出。至于你……暂且留你性命。但若郭靖不来,或者来了却走脱,你知道后果。”

他转身离开地牢,脚步声渐行渐远。

杨康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望着头顶那一方小小的气窗。

窗外,天光渐亮。

他喃喃自语:“师兄,对不住了。但这一次……我要赢。”

四、燕子矶,礁石滩

战斗在瞬间爆发。

黑水尊者率先出手,一双肉掌化作漆黑,带着腥风拍向郭靖——正是西夏绝学“腐骨掌”,掌风所过,连礁石上的苔藓都瞬间枯黄。

郭靖不闪不避,降龙十八掌之“亢龙有悔”迎上!

双掌相交,气劲炸开!

黑水尊者连退三步,脚下礁石寸寸龟裂。他眼中闪过惊骇:“你……你的内力……”

“比洪老前辈如何?”郭靖问。

黑水尊者不答,双掌再出,这次掌风中隐隐有黑气缭绕,竟是用了毒功。

另一边,韩宝驹对上了使双刀的精瘦汉子。那人刀法诡异,专走下三路,韩宝驹的“金龙鞭法”虽猛,但在狭窄的礁石上竟施展不开,一时间险象环生。

韩小莹则与铁桨壮汉战在一处。她剑法轻灵,但壮汉力大无穷,铁桨挥舞起来虎虎生风,逼得她连连后退。

郭靖看在眼里,心知必须速战速决。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九阴真经的内力与降龙十八掌的刚猛之气融合,双掌齐出——正是“双龙取水”!

这一招本是左右分击,但郭靖天资过人,竟将两股掌力合而为一,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旋,直冲黑水尊者!

黑水尊者面色大变,双掌连拍十三掌,布下层层掌影,却挡不住那摧枯拉朽的气旋!

“噗!”

他喷血倒飞,撞在礁石上,胸膛凹陷,眼见不活。

郭靖毫不停留,转身冲向双刀汉子。那人见黑水尊者毙命,心神大乱,被郭靖一掌震碎心脉,倒地身亡。

铁桨壮汉见势不妙,转身欲逃。韩小莹一剑刺中他后心,结果了性命。

战斗结束。

三人站在礁石上,喘息未定。

“靖儿,你的武功……”韩宝驹满脸震撼,“刚才那一掌,怕是洪帮主也不过如此。”

郭靖摇头:“是敌人太弱。”

他望向江面,雾气已散,朝阳初升,将江水染成金色。远处,他们的船已沉没大半,只剩桅杆还露在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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