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断轴重生,不靠天工(1/2)
初夏的夜,闷得像一口蒸笼。
衡州织心堂深处,虫鸣都懒了,唯有那台“引魂轴”在寂静中微微震颤。
三日前那一声极轻的“咔”,如针尖刺进骨缝,没人听见,却早已在顾青梧心里响成惊雷。
今晨再启机台,嗡鸣不对了——低沉、滞涩,仿佛老马拖犁,一步一喘。
赵五郎趴在地上,耳朵贴着主轴外壳听了整整一个时辰,脸色越来越白。
“裂了。”他终于开口,声音干得像砂纸磨铁,“内部蛛网状开裂,七日之内若不换轴,整个联动织网必崩。”
众人皆默。
这“引魂轴”不是寻常器械,它是十三州织脉中枢,牵一发而动全身。
百里之外,三百六十座子机皆与其共振,一旦断轴,不止是停机,更是断信、断粮、断命——边军冬衣、灾民寒布、药坊纱绸,全系于此。
可要重铸?谈何容易。
此轴结构繁复如星图,当年由边军工匠闭门三年才制成,图纸早被封入皇陵禁档,如今连工部老匠都不敢动手。
贸然拆解,万一毁了原件,便是千夫所指。
“那就只能逆向测绘。”顾青梧站在机前,素手抚过锈迹斑斑的轴身,目光清冷如霜,“拆解旧轴,反推构造。”
“不可!”一位老织师猛地站起,“此轴一旦损毁,全线瘫痪!谁担得起这个责?”
堂内空气凝滞,烛火晃了晃。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
阿婻从阴影中走出,指尖缠着一根银线,眸光却亮得惊人。
“谢娘子曾说,最危险的不是机器坏了,是人心不敢动手。”
她话音未落,忽然抽出随身小刀,在掌心一划。
血珠滚落,滴在主轴表面一道深锈之上。
刹那间,异变陡生——那片经年累月的氧化层竟如雪遇阳,缓缓褪去,露出底下一道极细的刻痕:一个歪斜却清晰的“菜”字,旁侧还有一串数字编码。
众人屏息。
赵五郎扑上前,手指颤抖:“这是……隐藏编号!只有用特定生物因子才能激活显影!”
而能办到的,天下仅一人——谢梦菜。
百毒不侵之体,血液中残留抗性因子,可短暂中和金属氧化层,唤醒沉睡铭文。
线索有了。
编号指向二十年前边军工坊档案库——庚戌年改制案底档。
韩蓁蓁当夜便带人出发。
可等她们赶到雁回坡旧址,只看见一片荒草萋萋。
当年战火焚尽一切,砖瓦无存,木料焦黑,连地基都被雨水冲垮。
三人冒雨翻找三日,几乎徒手掘土,直到第四日凌晨,韩蓁蓁在半截断墙下摸到一块扭曲铜牌,上面赫然压着几个字:“庚戌年·雁回坡改制案”。
她瞳孔一缩。
立即转向陇西——那里曾是程临序旧部退伍安置之地。
他带过的兵,或许有人记得什么。
她逐村打听,访牧人、问渔户、叩老兵柴门。
第七日黄昏,终于在一破败羊圈旁的老屋里,见到了那位满头白发、腿脚不便的牧羊卒。
老人沉默良久,从炕席下抽出半册泛黄手抄本,纸页残缺,墨迹斑驳。
“将军走前,让我收着……说万一有天‘引魂轴’出事,兴许用得上。”
赵五郎接过那册子时,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油灯下,图纸徐徐展开——精密、完整、每一处关节都有标注。
他几乎要叫出声来。
可下一瞬,笑容凝固。
热处理参数栏,空无一字。
赵五郎坐在作坊角落,夜已深。
窗外风穿竹林,沙沙作响。
他摩挲着袖中一角布料——并蒂莲纹,洗得发白,是当年程临序亲手赠他的信物。
灯影摇曳,图纸铺满案头。
油灯将熄未熄,火苗在风中一颤一颤,像垂死之人最后一口气。
赵五郎坐在作坊角落,面前摊开那半册残图。
纸页泛黄,边角焦黑,墨迹被岁月啃得支离破碎,可每一根线条都透着边军特有的冷峻与精准——那是程临序带兵时的作风:不讲虚招,只求致命。
图纸完整得惊人,连齿轮咬合角度都标注到小数点后两位,唯独热处理参数那一栏,空荡如荒原。
“为什么偏偏少了这个?”他喃喃自语,指尖几乎要抠进木桌,“没有它,再完美的设计也只是废铁。”
他试过七种锻打法。
水淬、油淬、双相回火……每一次新轴初成时都光洁如玉,可只要上机运转不到半个时辰,金属内部便发出细微裂响,继而崩解。
不是结构问题,是材料承受不住持续共振的应力——缺了那个关键参数,就像人没了骨髓,站得起,走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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