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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梭冷线热,踏土成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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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幽州的火焰偏青,因燃的是松脂;江南扬州的火色暖黄,掺了蜜蜡碎屑;西南黔地则跳动着赤红铜焰,伴着隐约鼓声。

这不是朝廷号令,也不是宗族召集,而是千万人不约而同,以火为笔,以夜为纸,写下一场无声的祭礼。

“将军……夫人……”他的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你们看见了吗?他们自己来了。”

话音落时,山风骤起,吹得他旧铠轻鸣。

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了千军万马踏雪而归的脚步声,又似有女子执灯立于城楼,指尖捻着丝线,一针一线缝补着边关寒夜。

他知道,这世上最锋利的不是刀剑,而是人心织就的网——看不见,却能托起一个时代的重量。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雁回坡。

程临序正立于残雪未化的哨台之上,忽闻南方风中传来歌声。

细听之下,并非军中战谣,亦非市井俚曲,而是一段新编的小调,由稚嫩童声起头,渐渐汇成一片:

“一线牵南北,千梭织太平。

不拜金銮殿,只敬挑灯人。”

他怔住,手中缰绳微松。

那声音随风飘荡,穿过荒原,越过断壁,竟像是顺着记忆的脉络一路寻到了他眼前。

他低头看向自己披着的布袍——并蒂莲纹样早已褪色,边缘磨出毛边,却是她亲手裁剪、一针一线缝成的唯一一件便服。

没有军令,没有告别,他翻身上马,沿着那条曾经巡边百遍的小道南行。

越往南,村落渐密。

每经一村,皆见檐下织机吱呀作响,妇人们低头引线,孩童蹲在一旁哼唱那首《织祭谣》。

有人认出他玄甲轮廓,惊欲跪拜,他却只是默默解下马背上的小包裹——那是他亲自改良的梭刃,更轻、更稳、不易卡线——轻轻放在村口石台上,便悄然离去。

无人知晓这位沉默男子是谁,可当夜,所有收到梭刃的人家都在织机前多点了一盏油灯。

清明正午,峒溪山谷沸腾如春江。

野织祭进入最后时刻。

阿婻立于高台中央,双手捧出一只玉匣。

匣开刹那,银光流转——那是谢梦菜生前最后一匹银蚕丝,柔若无骨,遇光则辉,传说唯有至诚之心方能使它焕发生机。

另一侧,赵五郎捧来冰绡丝茧,正是今晨第一只破卵而出的新丝,晶莹剔透,如凝霜雪。

两股丝线在众人屏息中缓缓捻合,成为巨锦主轴。

千名织工齐坐机前,手指悬于综片之上,等待那一声令下。

“起——”

阿婻扬臂,星引丝自她腕间飞出,直指苍穹。

阳光穿过丝线,在空中划出一道虹影,宛如天启。

万梭齐动!

机声轰鸣如雷滚过山谷,十人共控的巨机震颤不已,丝线穿梭快得几乎化作虚影。

整整两个时辰,无人停歇。

汗水滴落在木梁上,泪水滑进经纬之间。

她们织的不再是布,而是一段集体的记忆、一种无需言说的认同。

当最后一针收线,全场寂静如死。

巨锦徐徐展开——没有画像,没有文字,唯有一片浩瀚如星河的丝光,贯穿南北,横跨东西。

每一缕光线都折射出不同的色彩,却又彼此交融,仿佛整片江山的呼吸在此刻同步。

忽然,一阵山风掠过万缕丝线。

清响乍起,如铃,如磬,如远古传来的低语。

那声音悠长绵延,在谷中回荡不息,竟似有了旋律,有了节奏,有了生命。

有人喃喃:“它在唱歌……”

是啊,那根线,早已不是工具。

它是血脉,是誓言,是千万双手中传递的温度。

他们终于不再纪念谁,而是成为了她。

就在这一刻,阿婻眼角微动,目光不由投向夜观星引图的方向——那幅由萤石灯阵勾勒出的天地经纬图,原本应呈柔和弧形铺展于山腰,如今却在某一处微微偏移,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没说话,只是将手按在胸前,那里,藏着一枚从未示人的银蚕茧吊坠。

风还在吹,歌还在响。

但有些事,正在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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