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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光州血碾·荆襄胆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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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条右臂瞬间麻木,胸口一甜,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不等他再有反应,李仁第二刀已如闪电般横削而来!

“呃啊!”倪可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视野便天旋地转!

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那具失去了头颅、仍在喷涌鲜血的无头尸体,从马背上缓缓栽落。

李仁刀尖一挑,将倪可福那颗兀自圆睁着惊怒双眼的头颅挑起,高高举起,运足中气,声震四野:“倪可福已死!降者不杀!”

主将授首,本就崩溃的荆南军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抵抗意志,纷纷丢弃兵器,跪地乞降。

负隅顽抗者,则被无情的钢铁洪流迅速淹没。

狼跳涧化作了真正的血肉磨坊,八千荆南先锋,除少数跪地早的俘虏外,全军覆没。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被溃散的少量残兵和吴军故意放出的探马,以最快的速度带回了正志得意满、率主力徐徐跟进的高季昌军中。

“报——!节帅!大事不好!倪…倪将军先锋部队,在狼跳涧遭遇吴军重兵埋伏!全军……全军覆没了啊!”探马滚鞍落马,几乎是爬着冲到高季昌马前,声音凄厉绝望,如同厉鬼哭嚎。

正做着拿下光州、尽收盐利美梦的高季昌,如同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瞬间脸色煞白,浑身剧震!

“什么?!不可能!”他失声尖叫,一把揪住探马的衣领,“李仁哪来的兵力?徐天重伤,广陵大乱,他怎敢……怎会……”

“千真万确啊节帅!漫山遍野都是吴军!弩箭像下雨!火海连天!还有重甲兵!倪将军他……他被李仁阵斩了!”探马哭喊着。

“中计了!中计了!徐天小儿!奸诈恶毒!”高季昌猛地推开探马,身体晃了晃,几乎栽下马来,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震怒,“快!快传令!后队变前队!撤!全军撤退!撤回荆南!快!”

巨大的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荆南主力大军。方才还做着发财梦的士兵们,此刻只剩下逃命的念头。军令一下,整个队伍顿时陷入极致的混乱,丢盔弃甲,互相践踏,争先恐后地向来路亡命奔逃。

高季昌在亲兵队伍的死死护卫下,仓皇南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跑回荆南就安全了!

他们一路丢盔弃甲,狼狈不堪,一口气狂奔出数十里,直到天色微明,身后并无追兵迹象,人马皆已疲惫欲死,高季昌才稍稍松了口气,下令在一处名为“野狐坡”的相对开阔地稍作喘息,收拢溃兵。

“快!清点人数!还有多少兵马?”高季昌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心中犹自后怕不已。

然而,还没等惊魂未定的军官们报上数目,大地,再次开始震动!

这一次,不是重步兵那整齐的踏步,而是来自后方,来自他们逃窜而来的方向!

那是万马奔腾才能发出的、沉闷如雷、却又带着致命节奏感的轰鸣!而且,速度极快,正迅速逼近!

高季昌猛地扭头望去,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只见晨曦微露的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潮线正在急速隆起、扩大!那是……骑兵!数量惊人的重甲骑兵!

冰冷的铁甲反射着惨白的晨光,如同移动的金属城墙。

马铠包裹着战马雄健的躯体,只露出喷吐着白气的口鼻和奔腾的铁蹄。

骑士们平端着长达一丈有余的马槊,槊锋组成一片死亡森林,直指仓皇失措的荆南溃军!

吴军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为首一员大将,铁面遮脸,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正是李仁麾下骑兵统制!

他们根本不是在追击,他们早已计算好了荆南军溃逃的路线和心理,提前绕道,在此地以逸待劳,完成了致命的速度和冲击力的蓄积!

此刻,正是雷霆一击之时!

“荆南鼠辈!哪里走!!”骑兵统制咆哮如雷,将马槊向前狠狠压下!

“杀!!”数千重骑同时发出怒吼,声浪如同海啸,瞬间将荆南军残存的士气彻底摧垮!

钢铁洪流,轰然撞入混乱不堪、毫无阵型可言的荆南溃兵之中!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碾压与践踏!

重骑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牛油,毫无阻滞地撕裂了荆南军仓促间试图组织的脆弱防线。

马槊轻易地将人体刺穿、挑飞!

铁蹄无情地将倒地的士卒踏成肉泥!

刀光闪烁,每一次挥落都带起一蓬血雨!

荆南军彻底崩溃了,哭喊着,尖叫着,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却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

高季昌的亲兵营试图结阵抵抗,瞬间就被黑色的铁流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殆尽。

“保护节帅!!”几名忠心将领红着眼睛,护着高季昌试图向一侧的山坡突围。

一支冰冷的马槊如同毒蛇般从侧面刺来,猛地将一名挡在高季昌身前的偏将捅了个对穿!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那偏将的尸体,狠狠撞在高季昌的身上!

高季昌惨叫一声,从马背上被撞飞下来,重重摔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泞和血污。

他的头盔不知道飞到了哪里,花白的头发散乱开来,狼狈不堪。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发现右腿传来钻心的剧痛,已然折断。

他惊恐地抬头,只见无数奔腾的铁蹄就在眼前晃动,冰冷的槊锋不断从头顶掠过,带走一条条性命。

“我……我投降!我是荆南节度使!我愿降……”死亡的恐惧彻底攫住了他,他嘶声力竭地喊叫起来,试图引起吴军的注意。

然而,在这片杀戮的炼狱中,他的声音如同蚊蚋,瞬间被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淹没。

一名吴军重骑策马从他身边掠过,似乎注意到了这个衣着华贵、在地上挣扎的老者。

那骑兵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减速,只是熟练地、随意地挥动了手中的长柄战刀。

刀光一闪!

高季昌只觉得脖颈一凉,视野猛地旋转起来,他看到了自己那具无头的身体还在地上抽搐,看到了无数奔逃的脚步和冰冷的铁蹄,看到了越来越远的天空……最终,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荆南节度使,一代枭雄高季昌,就此殒命于野狐坡,死得如同一个微不足道的卒子。

日上三竿之时,野狐坡的杀戮渐渐平息。

旷野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漂杵,残破的旗帜在风中无力地飘动。

吴军骑兵正在打扫战场,收缴兵器,补刀未死的敌人,收拢惊散的战马。

李仁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策马来到高季昌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前。

有士兵将高季昌的首级寻回,呈送上来。那颗头颅上沾满了血污和泥土,双眼惊恐地圆睁着,写满了不甘与恐惧。

李仁冷冷地看了一眼,挥了挥手。

“硝制妥当,以金漆匣盛之,八百里加急,送往广陵,献于大王驾前!”

“其余将士,休整半个时辰!埋锅造饭,喂饱战马,擦亮兵刃!”

他的目光越过遍地的尸骸,投向南方荆南的方向,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

“随本将——马踏荆南!”

数日后,广陵,承晖堂。

徐天胸前的伤口已然结痂,气色好了许多。他站在殿中,面前摆着一个打开的金漆木匣。

匣内,高季昌的首级经过匠人处理,面目清晰,那临死前的惊惧凝固在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徐天静静地看了片刻,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那冰冷的额头,发出沉闷的轻响。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绝对零度般的笑意。

“鬣狗……终究是鬣狗。”

“李仁做得好。传令,擢升李仁为荆南招讨使,总览攻荆战事。告诉他,孤不要荆南之地一时臣服,孤要的,是永绝后患。”

他合上木匣,声音淡漠,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把这东西,给政事堂诸位看看。然后,悬于广陵城门示众三日。”

“让天下人都看看,觊觎孤之疆土、趁火打劫者,……是何下场。”

殿外,阳光正好,却仿佛带着一丝从北边飘来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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