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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铁甲摧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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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轰鸣撕裂了黎明前的死寂,大地随之震颤,仿佛地龙翻身。

一枚巨大的炮石拖着尖利的破空声,狠狠砸在杭州望江门左侧早已残破不堪的城楼上。

轰隆!碎砖断木混合着土石爆裂开来,烟尘如同一条狰狞的黄龙,腾空而起,久久弥漫,遮蔽了东方初现的一线惨白。

那巍峨的城楼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肉眼可见地倾斜、坍塌下去一角,露出了后面仓惶奔走的守军身影,如同被捣毁了巢穴的蝼蚁。

城下,征南军大营如同苏醒的巨兽。

中军大纛之下,徐忠按剑而立,甲胄上凝结着江南五月特有的湿冷露水,冰寒刺骨。

他粗糙的脸庞如同刀削斧凿,下颌线条绷紧如铁,一双鹰目死死钉在烟尘弥漫的城头,瞳孔深处是连日鏖战积淀的疲惫与一丝难以撼动的焦躁。

副将张虔钊就站在他身侧,这位以勇力着称的悍将,此刻脸上也布满了血污与尘土,左臂用粗麻布潦草地缠裹着,渗出的暗红血迹早已干涸发黑。

“又塌了一角,”张虔钊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狗日的吴越人,骨头是真硬!拿命在填!” 他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徐忠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穿透渐渐散去的尘雾,落在望江门那巨大的豁口上。那已不能称之为门。

三日两夜的反复争夺、绞杀,炮石、火油、弩箭的轮番蹂躏,早已将原本坚固的城门楼连同下方厚重的门扇、甚至连接城门的甬道两侧墙体,都撕扯得面目全非。

巨大的缺口暴露在那里,像一个血盆大口,吞噬着双方将士的生命。缺口内外,尸骸枕藉,层层叠叠,几乎将通道堵塞。凝固发黑的血浆浸透了每一寸土地,在清晨微弱的曦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暗光。

折断的刀枪、破碎的盾牌、散落的箭矢、撕裂的旗帜,还有各种难以名状的肢体碎块,混杂在泥土与瓦砾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尸体开始腐败的甜腻恶臭,以及尚未熄灭的余烬焦糊味,几种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地狱般的死亡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这豁口,就是两日来无法逾越的血肉磨坊。

每一次吴军鼓足勇气冲入,都会被城内蜂拥而至、状若疯魔的吴越军民顶出来。那些守军,无论是披甲的士卒,还是临时征发的民夫,甚至一些妇孺,眼神里都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决绝。

他们用长枪,用竹矛,用削尖的木棍,用石块,用牙齿,死死抵住缺口。

倒下的人,立刻被后面的人踩踏着顶上来。狭窄的空间里,兵刃碰撞的铿锵声、骨肉被撕裂的闷响、濒死的惨嚎、愤怒的咆哮,汇成一片持续不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轰鸣。

“王爷的炮车,砸开了他们的城,砸塌了他们的楼,”徐忠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质感,在这片令人窒息的背景噪音中清晰地传出,“却砸不断他们那口气。”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豁口,“看到了吗?那口气,就堵在那里。那是钱镠几十年攒下的民心,是钱氏王旗最后一点余烬。”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审视,是评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是根硬骨头。强啃,崩牙。”

张虔钊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恰好看到又一波吴军士兵在震天的战鼓声中,呐喊着冲入缺口。

人影瞬间在入口处撞在一起,刀光剑影激烈地闪烁,血花飞溅。仅仅片刻,冲在最前的吴军士兵便被数支长枪同时捅穿,惨叫着倒下。

后续的士兵被尸体绊倒,又被里面投掷出的石块砸得头破血流,攻势再次如退潮般溃散下来,留下几具新的尸体。

城头之上,几面残破却依旧倔强的吴越旗帜,在破晓的风中猎猎抖动。

“传令!”徐忠猛地收回目光,眼神中的那丝复杂瞬间被冰封般的决断取代,疲惫被强行压下,“前队撤下来休整!炮车,弩车,给我盯死了!别让他们喘气!城头敢露头的,守城器械敢动弹的,一律给我轰平、射穿!”他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得令!”张虔钊精神一振,抱拳领命,转身大步奔向阵前,嘶哑的吼声随即响起:“撤!前队撤!炮车——准备!给老子砸烂它!”

急促的鸣金声代替了进攻的鼓点。正在缺口处浴血搏杀、已然力竭的吴军前队如蒙大赦,交替掩护着,从尸山血海中艰难地退了下来。

几乎在他们脱离接触的瞬间,吴越守军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嘶哑的欢呼,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和伤者的哀鸣。然而这欢呼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呜——!呜——!

尖锐凄厉的破空声骤然撕裂空气!征南军阵后,沉寂片刻的炮车群再次发出怒吼!

巨大的石弹、燃烧的火油罐,如同死神的镰刀,划破初露的晨光,带着毁灭性的啸音,狠狠砸向城头、砸向那豁口后方拥挤的守军人群!

同时,密集的弩箭如同狂暴的飞蝗,倾泻而下,覆盖了城头每一寸可能藏匿弓箭手的垛口!

轰!轰隆!咔嚓!

火油罐在城头爆开,粘稠的火浪瞬间吞噬了一片区域,点燃了木质结构,点燃了来不及躲闪的士兵,凄厉的惨叫声直冲云霄。

巨大的石弹砸在豁口边缘,将摇摇欲坠的墙体彻底轰塌,碎石飞溅,躲避不及的守军被活活埋入废墟。

弩箭穿透皮甲,钉入人体,带起蓬蓬血雾。

城上守军的欢呼瞬间变成了惊恐的尖叫和绝望的哭喊。

刚刚松动的防线,在更猛烈的远程打击下,再次被压制得抬不起头,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无情的钢铁与火焰的洗礼。

豁口处,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伤者垂死的呻吟,以及炮石弩箭持续不断、令人心胆俱裂的呼啸。

残阳如血,将吴王宫巍峨的殿宇重檐涂抹上一层悲壮的金红。

宫门前的广场上,马蹄声碎,斥候翻身滚落马鞍,甲叶撞击石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阶前,嘶声力竭地喊道:“大王!杭州急报!徐忠猛攻望江门,城门已破,然吴越军民死战不退,缺口反复易手!我军伤亡惨重,难以立足!”

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带着江南湿漉漉的绝望气息。

阶上,徐天负手而立,玄色王袍的下摆在暮风中纹丝不动,如同铁铸。他身后,是沉默如山的亲卫铁签营,五千重甲,肃立无声。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们冰冷的铁甲上,折射出森然的光晕,仿佛一片移动的钢铁丛林。

“城门已破?”徐天低沉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压过了斥候粗重的喘息,清晰地传遍广场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质感,“却攻不进去?”

斥候以头触地,声音带着哭腔:“禀大王!吴越人疯了!男女老少都往上扑!尸体堆成了山,堵住了口子!徐将军……徐将军已命炮车昼夜轰击!”

徐天缓缓转过身。夕阳的光线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成一道冷酷的直线。

他的目光扫过阶下黑压压的铁签营阵列,那目光锐利如鹰,穿透铁甲,直抵人心。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那斥候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好一个钱氏根基!”徐天嘴角扯动了一下,那绝非笑意,而是一种刻骨的冰冷,“几十年恩养,倒养出了一群不怕死的忠犬。”他微微一顿,目光落在阵列最前方一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上,“杜仲!”

“末将在!”亲卫都指挥使杜仲猛地踏前一步,全身重甲轰然作响,声若洪钟。他面甲下的双眼,锐利如鹰隼,只待王命。

徐天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在暮色笼罩的广场上炸开:“点你副指挥使李莽!率铁签营甲士五千!星夜兼程,走运河水路!给孤碾碎杭州城下的骨头渣子!告诉徐忠,孤的耐心,耗尽了!”

“末将遵命!”杜仲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抱拳领命,动作干脆利落,铁甲铿锵。他猛地转身,面甲缝隙中射出两道寒光,扫向身后的阵列:“李莽!”

“末将在!”副指挥使李莽,一个身材同样魁梧、脸上带着一道醒目刀疤的悍将,大步出列。

“点齐人马!一炷香后,登船!”杜仲的命令简短有力,每一个字都像铁锤砸在砧板上。

“得令!”李莽的吼声带着嗜血的兴奋。

没有激昂的动员,没有冗长的训示。

铁签营,这支徐天起家于草莽、历经百战淬炼出的核心重甲精锐,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被唤醒。

沉重的脚步声轰然响起,整齐划一,震得广场地面微微颤抖。

五千重甲,沉默而迅疾地转向,黑色洪流般涌向运河码头方向。

铁甲碰撞,发出低沉连绵的金属摩擦声,汇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暗流。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映照着他们冰冷厚重的甲片和鬼面头盔下那一双双毫无波澜、只余杀意的眼睛。

徐天依旧伫立阶上,望着那沉默而汹涌的黑色铁流消失在宫门甬道的阴影中。

暮色四合,将他挺拔的身影渐渐吞没,只有那冰冷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死死钉在千里之外那座浴血鏖战的杭州城头。

黎明前的钱塘江,水色沉黑如墨。

数十艘蒙冲斗舰如同巨大的黑色水兽,悄然破开水面,逆流而上。

船体吃水极深,显然承载着非同一般的重物。没有灯火,只有船桨划破水流的哗哗声,单调而压抑,在寂静的江面上回荡。

旗舰舱内,李莽盘膝而坐。

他卸下了沉重的头盔,露出一张饱经风霜、棱角分明的脸,那道从额角斜劈至下颌的刀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没有睡,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放在膝上的那柄沉重骇人的开山巨斧冰冷的斧柄,感受着那沉甸甸的杀伐之气。

斧刃在舱内唯一一盏昏暗的油灯下,偶尔闪过一线幽冷的寒芒。

“头!”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舱门响起,是李莽最信任的队正,绰号“铁头”,他轻手轻脚地进来,“前面探船回报,离徐将军大营的水寨码头,不足十里了。水势平稳,天亮前准到。”

李莽眼皮都没抬,只是摩挲斧柄的手指微微一顿。

“嗯。”一个沉闷的音节从鼻腔里哼出,算是回应。

舱内重归寂静,只剩下船体破浪的轻响和油灯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当天边终于泛起一丝惨淡的鱼肚白,灰蒙蒙的晨光勉强勾勒出两岸模糊的轮廓时,船队终于缓缓靠岸。

码头早已接到飞鸽传书,徐忠的亲卫队长亲自带人守候。

然而,当那五千铁签营重甲踏上坚实的土地,开始整队时,岸上所有等待的吴军将士,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黑!沉!重!

这是岸上所有人脑中瞬间蹦出的三个字。

铁签营的甲士,从头到脚,完全被一种特制的厚重冷锻铁甲所包裹。

甲片黝黑,毫无反光,如同吞噬光线的深渊。头盔是狰狞的鬼面兜鍪,只露出两只寒光四射的眼睛。

甲片层层叠压,覆盖全身,关节处用坚韧的牛皮绳加固,行走间发出沉闷而整齐的“哗哗”声,仿佛移动的铁壁。

每人配备一面几乎与身等高的方形巨盾,盾面布满狰狞的尖刺。主战兵器更是骇人:或是长柄开山巨斧,斧刃宽阔如门扇;或是碗口粗、丈余长的巨型狼牙棒;或是带有沉重破甲锥头的长柄铁锤。

五千人沉默地列队,如同一道钢铁浇铸的堤坝凭空升起,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江水的湿气,压过了清晨的鸟鸣,甚至压过了远方隐隐传来的炮石轰鸣。

徐忠的亲卫队长,也是沙场老卒,此刻竟觉得喉头发干,手心微微冒汗。

他定了定神,快步上前,对着已戴上鬼面头盔、只露出两道冰冷目光的李莽抱拳行礼:“李将军!招讨使已在中军等候多时!望江门方向,炮击刚歇,吴越人又在抢堵缺口了!”

李莽那鬼面头盔微微转动,冰冷的目光扫过亲卫队长,并未答话。

他只是缓缓抬起带着铁手套的右手,向前猛地一劈!动作简洁,却带着千钧之力。

“呜——呜——呜——”

低沉浑厚的牛角号声骤然响起,三声长鸣,穿透薄雾,带着一种原始的、宣告死亡降临的韵律。

轰!轰!轰!

五千铁甲同时迈步!

沉重的脚步踏在江岸坚实的土地上,发出整齐划一、如同闷雷滚过大地般的巨响!

地面似乎都在随之颤抖!他们排成紧密得如同铁板一块的方阵,巨盾在前,长兵在后,沉默地朝着望江门的方向开进。

那沉重的脚步声,那黑压压如同移动山岳的气势,让沿途所有轮换下来休整的吴军士卒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向两旁退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目光中充满了敬畏、震撼,以及一丝看到破城曙光的炽热。

黑色的铁流,沉默地涌向那仍在流血、仍在燃烧的豁口。每一步踏下,都让大地呻吟,都让杭州城残破的躯体为之战栗。

望江门巨大的豁口处,尸体堆积如山,几乎将通道堵塞了大半。

浓稠的血浆在低洼处汇聚成暗红色的水洼,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焦糊和尸体腐败的混合恶臭。

炮击刚刚停歇,短暂的死寂中,只有火焰燃烧木头的噼啪声和伤者断续的呻吟。

吴越军都指挥使钱元懿,这位钱镠的族侄,身披精良的明光铠,头盔上的红缨早已被血污浸染成暗褐色。

他站在豁口后方一道临时垒起的矮墙后,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外面那片被硝烟笼罩的吴军阵地,嘶哑的嗓子已经发不出洪亮的命令:“快!快!把拒马拖上来!堵住!堵住口子!长枪队,上前!给我顶住下一波!” 他身边的亲兵和督战队,同样疲惫不堪,脸上混杂着恐惧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疯狂,驱赶着民夫和伤兵,将仅存的木栅、门板、甚至从废墟里拖出来的沉重梁柱,往豁口处堆叠。

长枪兵们喘着粗气,挤在缺口内侧,矛尖密密麻麻地指向外面那片死亡地带,手臂因长时间的紧张而微微颤抖。

他们知道,炮击停了,吴狗的进攻,马上就要来了。

然而,预想中的呐喊和冲锋并未立刻到来。

一种低沉、压抑、如同闷雷滚动般的轰鸣声,从吴军阵地深处传来。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规律性,仿佛远古巨兽的脚步,踏在濒死的大地上。

“什么……什么声音?”一个年轻的吴越长枪兵声音发颤,握枪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钱元懿也皱紧了眉头,侧耳倾听。那声音……不是战鼓,不是马蹄,是一种纯粹的、沉重的撞击声!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脊背。

豁口外弥漫的硝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排开。

一面巨盾率先从烟尘中“撞”了出来!

黝黑,厚重,布满尖刺!紧接着是第二面,第三面……无数面同样狰狞的巨盾,如同凭空升起的钢铁城墙!

盾牌之后,是密密麻麻、高大如铁塔般的身影!黝黑的铁甲覆盖全身,狰狞的鬼面头盔下只露出两点冰冷刺骨的寒光。

他们沉默着,脚步沉重而整齐,每一步踏下,都让脚下浸透鲜血的泥土微微凹陷,发出那令人心悸的“轰、轰”巨响!如同一道移动的、吞噬一切的钢铁洪流,碾过战场上的尸体和杂物,无可阻挡地压向豁口!

“重……重甲!吴狗的重甲上来了!”豁口内侧的吴越守军中,终于有人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钱元懿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这甲胄,这气势!这是徐天的亲军铁签营!是吴军最锋利、最沉重的那把破城锤!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弓箭手!放箭!射他们的脸!射关节!”钱元懿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早已被炮击压制得胆寒的吴越弓箭手,闻令仓惶起身,在豁口两侧残存的断壁和堆积的尸堆后,对着那逼近的钢铁城墙射出了稀稀落落的箭矢。

叮叮当当!

箭矢撞在厚重的铁甲和巨盾上,发出清脆密集的声响,如同雨打芭蕉,旋即无力地弹开、坠落。

偶尔有箭矢侥幸穿过盾牌的缝隙,射中甲士的手臂或腿部关节,却也大多被特制的厚重甲片或内衬的锁子甲挡住,只能留下一个白点,或者勉强嵌在甲叶缝隙中,根本无法造成有效杀伤。

那沉默的黑色铁流,脚步没有丝毫迟滞!

“长枪!顶住!给我顶住!”钱元懿目眦欲裂,抽出佩剑,亲自冲到矮墙后督战。

前排的吴越长枪兵们,看着那越来越近、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重甲兵,看着那巨盾缝隙中透出的鬼面下毫无感情的眼睛,看着那比他们长枪更粗壮、更沉重的恐怖兵器,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有人牙齿咯咯打颤,有人双腿发软。

“杀——!”李莽那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咆哮,终于从鬼面头盔下炸响!这声吼,如同点燃了引信!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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