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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寒门谋士与磨刀之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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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谏立于徐天身侧,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主君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与自信,感受着帐内这钢铁洪流般凝聚的意志,清癯的脸上也泛起一丝激动的红晕。磨刀石已备,只待明日,一试这乱世锋芒!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申州城如同蹲伏在溮水河畔的巨兽,黑沉沉的轮廓在稀薄星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四丈高的夯土包砖城墙沉默矗立,三丈宽的护城河水光幽暗。城头稀疏的火把如同鬼眼,映照着垛口后影影绰绰、神情紧张的守军身影。连日的风声鹤唳,杜仲对西、北两向的彻底肃清,以及光州军主力诡异的“消失”,让守将蔡遵如同惊弓之鸟,强征来的民夫和本就士气低落的守军更是疲惫不堪。

野狼峪密林中,一双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烁着狼一般的幽光。

“时辰到!”徐天的声音低沉如冰,在死寂的林中响起。

“呜——呜——呜——”

三道凄厉短促的号角声撕裂了黎明前的宁静!

“放——!”

陈箭的咆哮如同点燃引信的火星!

“嘣嘣嘣嘣——!!!”

野狼峪预设的土坡上,数百张劲弩同时震响!弓弦的怒吼汇成一片死亡的狂潮!早已枕戈待旦的弩手们,在队正声嘶力竭的指挥下,将第一波致命的箭雨狠狠泼向申州西门和北门城头!

“咻咻咻咻——!!!”

密集的箭矢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漫天飞蝗,瞬间覆盖了城头!猝不及防的守军顿时响起一片惨叫!有人被直接钉死在垛口,有人惊慌失措地缩回墙后,火把被打落,滚木礌石被撞歪,城头一片大乱!

“敌袭!西门!北门!”

“后梁军主力在西门!”

凄厉的警锣和呼喊在城头炸响!

“擂鼓!给老子冲!”杜仲瘸着腿,独眼在黑暗中凶光爆射,挥舞着横刀嘶吼!

“杀啊——!”

早已潜伏至西门外的“陷阵”死士和数百悍卒,在震天动地的战鼓声中,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呐喊!他们推着临时赶制的、覆盖湿泥的简陋盾车,扛着云梯(多为迷惑),如同赤色的潮水,朝着西门汹涌扑去!火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投在城墙和护城河上,声势骇人!

“放箭!放滚木!砸死他们!”西门守将惊惶失措的吼声传来,城头残余的守军勉强组织起反击,箭矢和石块朝着佯攻部队落下,却被盾车和散开的队形化解大半,伤亡有限,声势却极大!

城东,那片被标注为“薄弱点”的城墙根下,黑暗的角落里。

赵夯和他手下最精干的十几个矿工,如同地老鼠般,借着震天喊杀声的掩护,正疯狂地挖掘着最后一段地道。泥土被迅速而无声地运出,填入旁边伪装好的土坑。地道狭窄,仅容一人弯腰通行,却深达近两丈,直指城墙根基深处!

“快!再快!埋药桶!”赵夯低吼着,汗水和泥土糊满了脸。身后,几名膀大腰圆的壕寨营士卒,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桶桶密封严实、内盛颗粒化“黑药”的厚壁陶罐,用绳索吊入地道深处,堆叠在那片被星图标记的、因地基沉降而略显松软的岩土层下。长长的、浸透油脂的引信被小心地理顺,沿着地道延伸出来。

城内的混乱和注意力,已被西门声势浩大的佯攻彻底吸引。东城守军稀少,且大多被调往西门支援,偶尔有巡逻队经过,也被远处震天的喊杀和箭雨惊得心神不宁,根本无人留意到城墙根下那细微到极致的泥土翻动声。

“成了!引信接好了!”地道内传来压抑的狂喜低呼。

赵夯眼中血丝密布:“撤!快撤!按标记路线,撤到伏击点后面!”

地道口迅速被伪装覆盖,赵夯带着人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城墙根下的阴影里,只留下那根长长的引信,如同毒蛇的信子,无声地延伸向死亡的源头。

中军高地上,徐天按着腰间的“人签”铁环,玄色披风在晨风中微微拂动。他身旁,张谏青衫肃立,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城西的佯攻战场和城东那片死寂的区域。他心中飞快计算着弩箭消耗的速度、佯攻部队的伤亡、以及城内守军可能的反应。

“西门守军已被杜将军牢牢吸住。”张谏低声道,声音在喊杀声中依旧清晰,“城东…静得反常。蔡遵要么是昏聩至极,要么…便是手中已无机动兵力可调。”

徐天微微颔首,眼中冰冷一片。星图局部评估反馈的信息与张谏的判断完全吻合。他猛地抽出横刀,雪亮的刀锋在熹微的晨光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寒芒,直指城东!

“点火——!”

早已在引信尽头等候多时的壕寨营士卒,将手中的火把狠狠杵向那浸透油脂的麻线!

“嗤——!”

微弱的火花瞬间亮起,沿着引信,如同一条贪婪的火蛇,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城墙根基深处疯狂窜去!

徐天一把按住身旁张谏的肩膀,厉声咆哮:“趴下——!!!”

声音未落!

“轰隆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大地深处洪荒巨兽苏醒的恐怖巨响,猛地从申州城东段、那个被标注的薄弱点爆发出来!整个申州城地动山摇!

肉眼可见的,一股混合着碎石、砖块、泥土、硝烟和火焰的狂暴气浪,如同挣脱束缚的怒龙,从城墙根基处冲天而起!那一段高达四丈的城墙,如同被无形的巨神之锤狠狠砸中!夯土包砖的结构在内部毁灭性的爆炸冲击下,先是诡异地向外鼓胀,随即在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向内轰然坍塌!

“咔嚓!轰——哗啦啦!!!”

令人牙酸的断裂崩塌声密集炸响!巨大的烟尘混合着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那段城墙!碎石砖块如同暴雨般向城内城外飞溅!城墙之上,几个倒霉的守军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被崩塌瞬间吞噬!一个巨大的、边缘犬牙交错的豁口,如同巨兽被撕裂的伤口,赫然出现在晨光熹微的申州城墙上!

“城门…东墙…塌了?!”

“天罚!是天罚啊!!”

城内城外,无论是守军还是佯攻的光州军,都被这毁天灭地的一幕彻底惊呆了!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守军中蔓延,士气瞬间崩溃!

“铁签都!随我——破城!!!”石头第一个从震撼中回过神,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身披冷锻重甲,如同移动的铁塔,高举着沉重的战斧,一马当先从潜伏的密林中冲出!身后,一百名同样身披重甲、如同钢铁怪兽的铁签都甲士,排成森严的楔形阵,踏着震动的大地,朝着那烟尘弥漫、火光冲天的巨大豁口,亡命冲锋!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碾碎了守军最后一丝抵抗意志!

“杀进去!城破了!”

“先登者,赏钱百贯,田十亩!”

陈箭的弩营箭雨瞬间转向,覆盖豁口两侧的城头,压制任何试图堵口的零星抵抗。杜仲的佯攻部队也爆发出真正的怒吼,扛着云梯开始强攻西门,牵制残敌。

流民辅兵组成的填河队,在督战队雪亮的刀锋和老卒的呼喝下,扛着土袋木板,嚎叫着冲向护城河,将土石疯狂地倾泻进去。另一些被重赏刺激得双眼血红的流民死士,则紧跟在铁签都的重甲洪流之后,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挥舞着简陋的刀枪,涌向那代表着财富与希望的死亡豁口!

徐天站在高地上,玄色的身影在弥漫的硝烟与初升的朝阳中,如同魔神降临。他手扶“人签”铁环,冰冷的金属尖端,不知何时已沾染上一抹暗红。

张谏立于他身侧,看着钢铁洪流碾入豁口,看着守军如同雪崩般溃散,看着那面象征着蔡遵统治的破旧旗帜在城头被砍倒…他深吸了一口混杂着硝烟、血腥与晨露的空气,清癯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属于谋士的、洞悉棋局落子后的沉静微笑。

申州,这块磨刀之石,已然碎裂。

城东豁口处,抵抗微乎其微。当石头率领的铁签都重甲如同烧红的烙铁捅入城内,战斗迅速演变成一面倒的屠杀和追歼。混乱中,一个穿着华丽皮甲、肥胖如球的身影在几名亲兵簇拥下,惊慌失措地试图从南门逃跑,正是守将蔡遵。

“拦住他!”石头眼尖,战斧一指。

几名铁签都甲士立刻包抄过去。蔡遵的亲兵试图抵抗,瞬间被沉重的长矛捅穿、战斧劈碎!蔡遵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瘫倒在地,哭嚎着:“别杀我!我投降!我有钱!都给你们…”

一名冲在最前的光州军新兵,被百贯钱十亩田的悬赏刺激得双眼血红,挺矛便刺!

就在矛尖即将触及蔡遵肥硕身躯的刹那!

“咻——!”

一道冰冷乌光如同毒蛇吐信,后发先至!

“噗嗤!”

沉重的“人签”铁环,带着徐天手腕甩出的巨力,精准无比地从蔡遵大张求饶的口中贯入,锋锐的尖端带着碎骨和脑浆,从其后颈猛地透出!

蔡遵的哭嚎戛然而止,肥胖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眼中残留着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随即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鲜血混合着白浆汩汩涌出。

徐天缓步走过混乱的战场,来到蔡遵的尸体旁。他面无表情地俯身,握住那根深深嵌入颅骨的“人签”铁环,用力一拔!

“啵!”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

染满红白之物的铁签被抽出,在初升的阳光下,滴落着粘稠的液体。徐天看都没看脚下那滩烂肉,随手在蔡遵华丽的锦袍上擦了擦铁签,冰冷的金属环身再次恢复了幽暗的光泽。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混乱的街道,投向城中那座最高的衙署建筑。西进之路,第一块真正意义上的基石,已然在血与火中奠定。而手中的刀,唯有染尽敌血,方能在这乱世,劈出真正的立锥之地。

“传令,肃清残敌,控制四门、武库、粮仓!敢有趁乱劫掠者,杀无赦!”徐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铁血的寒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杀红了眼的士卒耳中。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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