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第213天 萌宠派对(2)(2/2)
“你怎么...”
“晚上十点,”他重复道,“一个人来。哦,对了,为了表示诚意,我已经预付了你妹妹接下来一年的大学辅导班费用。收据应该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电话挂断了。
我愣在原地,浑身冰冷。他调查了我,知道我妹妹的事,甚至干涉了我的私人生活。这不是邀请,这是威胁。
“陈默?你没事吧?”小林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没事,”我勉强说,“有点不舒服,可能昨晚没睡好。”
“你要不要请假早点回去休息?脸色真的很差。”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撑得住。”
整个下午,我像机器人一样完成工作,但心思完全不在当下。李维安的话在我脑海中回响,那些变化在我体内继续发生。
下午五点,我抽空查看邮箱,果然有一封来自某知名教育机构的邮件,确认已收到陈雨一年的辅导班全额费用,共计两万四千元。付款人署名是“李维安先生”。
恐惧和愤怒在我心中交织。他越过了底线,用我最关心的人来胁迫我。但同时,理智告诉我,能轻易支付这样一笔钱的人,其力量和资源远超我的想象。直接对抗可能不是明智的选择。
晚上八点,我的腿伤开始剧烈疼痛。我躲在员工洗手间,卷起裤腿查看,眼前的景象让我几乎呕吐。
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了深灰色,那些鳞片状纹理清晰可见,而且正在缓慢扩散,现在已经覆盖了巴掌大的一片区域。更可怕的是,伤口中心不再是普通的咬痕,而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复杂的符号,与银色吊坠上的图案惊人相似。
我触摸那片变异的皮肤,触感粗糙坚硬,完全不像是人类皮肤。而当我集中注意力时,我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血管在以一种异常的节奏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通过血液流遍我的全身。
“你需要帮助。”一个声音说。
我猛地抬头,洗手间里依然空无一人。但这次我没有恐慌,反而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那个声音不是李维安的,它更加中性,更加...非人。
“谁在说话?”我低声问。
“我们,”声音回答,“被选中者。你正在转变,独自面对这个过程很危险。李维安可以提供指导。”
“转变为什么?”我问。
没有直接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图像涌入我的脑海——不是视觉图像,而是一种概念性的理解。我看到(或者说感觉到)一个网络,一个由无数节点组成的系统,每个节点都代表着一个生命,人类和动物混杂在一起,通过无形的线连接。网络中心有几个特别明亮的点,其中之一我认出是李维安,另一个是银辉,还有几个模糊的影子。
而我,正在成为这个网络中的一个新节点。
“这是什么?”我喃喃自语。
“社群,”声音说,“新的家庭。你现实中的家庭终将离开,但你将永远拥有我们。”
这句话刺痛了我。我想起父母去世的那个雨夜,想起在亲戚间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日子,想起向妹妹承诺“我会照顾你”时的决心。家庭对我来说不是理所当然的存在,而是我必须用尽全力守护的珍宝。
“我不需要新的家庭,”我对着空气说,“我已有需要守护的人。”
声音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但我腿上的疼痛突然加剧,灰色的区域开始发热,血管在皮肤下突突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我咬紧牙关,用冷水冲洗小腿。水温似乎能暂时缓解症状,但效果越来越弱。我知道,无论我是否愿意,今晚都必须去见李维安。
下班前,王姐再次找到我:“李维安又打电话来了,确认你会去见他。陈默,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需要帮助,餐厅可以...”
“谢谢王姐,”我打断她,“这是我个人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小心点。”
晚上九点半,我离开了餐厅。城市夜晚的灯光璀璨夺目,但在我眼中,一切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色薄雾。我能听到几个街区外猫的叫声,能闻到地下排水系统中的老鼠气味,能感觉到空气中湿度的微小变化。
我的感官已经不完全属于人类了。
李维安给的地址是一栋位于河畔的高档公寓楼,顶层复式。我站在楼下,仰望那灯火通明的顶层,腿上的变异区域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搏动,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直接上顶楼,门开着。银辉在等你。”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大楼。电梯平稳上升,镜面墙壁反射出我的影像——苍白、憔悴,但眼睛深处闪烁着非人的光芒。
电梯门打开,迎面是一个宽敞的玄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味,像是檀香、臭氧和某种动物气息的混合。公寓内部装修极简而奢华,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的装饰——不是常见的艺术品,而是一系列复杂的符号和图案,与我腿上和吊坠上的纹路同出一源。
“欢迎,陈默。”
李维安从里间走出,穿着居家服,看起来比昨晚更加放松。银辉跟在他脚边,那只银灰色的狗(如果它还是狗的话)抬头看着我,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你的腿,”李维安直接说,“让我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卷起裤腿。变异区域已经扩散到大腿,灰色的鳞片状皮肤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中心的符号仿佛在微微脉动。
李维安蹲下身,仔细检查,表情严肃:“比我想象的快。旺仔的咬伤只是一个引子,但银辉的选择加速了过程。”
“什么过程?”我问,“我会变成什么?”
他站起身,示意我跟随:“不是‘变成什么’,而是‘觉醒为什么’。人类只是你存在形态的一部分,就像动物形态也只是银辉存在形态的一部分。”
我们走进一个类似书房的空间,墙上挂满了各种古老文献的复制品和现代科学图表。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复杂的装置,看起来像是某种生物显微镜和电子设备的结合体。
“坐下,”李维安说,“我会解释一切,然后你可以做出选择。”
我坐在他对面,银辉趴在我们之间,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首先,”李维安开始,“昨晚派对上的其他人,包括那些女士和她们的宠物,都是‘社群’的成员。我们是一个特殊的群体,能够跨越物种界限,建立深层次的精神连接。”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倾身向前,“我们的意识可以部分共享,可以在人类和动物形态间传递信息和能力。银辉不是普通的狗,它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古老的意识,曾经是人类,现在选择了这种形态。而我,以及其他成员,都拥有类似的双重本质。”
我回想起昨晚那些异常安静的宠物,它们眼中的人类智慧,以及它们主人眼中偶尔闪过的动物野性。
“你是说...你们可以变成动物?或者动物可以变成人?”
“不是物理形态的变化,”他摇头,“而是意识的延伸和共享。我们可以部分‘进入’动物伙伴的意识,它们也可以共享我们的思维。这是一种共生关系,远比普通的人类-宠物关系深刻。”
他指了指我腿上的变异:“这就是证明。当银辉吹灭蜡烛时,它的一部分本质通过那仪式性的呼气传递给了你。现在,你正在接受这种本质,你的身体和意识都在适应新的可能性。”
“为什么是我?”我问,“为什么要选择我?”
李维安和银辉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在无声交流。然后他说:“因为你是孤独的守护者。你为妹妹牺牲了自己,这种无私的守护意志在我们社群中极为珍贵。更重要的是,你有未开发的潜力。普通的咬伤不会引发如此剧烈的反应,你的身体对转变异常敏感。”
他停顿了一下,银辉轻轻呜咽一声,仿佛在强调什么。
“而且,”李维安继续说,“我们需要新的成员。我们的社群正在扩大,但合适的人选很少。锅底捞的萌宠派对餐厅是我们寻找潜在成员的地方之一——宠物友好的环境,人与动物的亲密互动,这些都是理想的筛选场景。”
我感到一阵恶心。餐厅的宠物友好政策,那些温馨的宣传,原来都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我们这些服务员,不只是提供服务,还是被观察的对象。
“那么那些被咬伤的服务员...”我想到小林提到的其他事件。
“有些只是意外,”李维安承认,“但有些是初步测试。不过你是特别的,银辉亲自选择了你。”
我看向银辉,它正平静地注视着我,眼中没有威胁,反而有一种奇怪的慈悲,像是长辈看着正在经历成长的晚辈。
“如果我拒绝加入呢?”我问,“如果我想要恢复正常的生活,照顾妹妹,完成我的责任?”
李维安的表情变得严肃:“转变一旦开始,就无法逆转。你可以尝试忽略它,压制它,但最终它会找到表达的方式。到那时,没有指导和控制,结果可能是灾难性的——对你,也对周围人。”
他走到窗边,望向城市的夜景:“想象一下,某天清晨醒来,你发现自己能听懂街上每只狗的思绪,能闻到一公里外的气味,能感觉到他人的情绪如实体般冲击着你。没有准备,没有训练,这种感官超载足以摧毁一个人的心智。”
我沉默了。他说的是事实。仅仅一天时间,增强的感官已经让我感到不适,如果这种变化继续加剧...
“加入我们,你可以学习控制这些能力,”李维安转身面对我,“你可以将它们转化为优势。而且,社群会照顾它的成员。你妹妹的教育费用只是开始,我们可以提供更多——经济支持,人脉资源,保护。在这个世界上,独自挣扎是艰难的,但有家族就不一样了。”
“你们不是我的家族。”我低声说。
“血缘不是家族的唯一定义,”他平静地回答,“共同的本质,相互的理解和支持,这些才是真正的纽带。你和妹妹之间有血缘,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上大学后,工作后,结婚后,你怎么办?继续在火锅店打工,孤独终老?”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刺中我的恐惧。我确实想过这些,在无数个加班的深夜,想象着妹妹拥有光明未来后,自己可能面对的孤独。
“给我一个晚上考虑,”最后我说,“明天给你答复。”
李维安点头:“明智的决定。但记住,时间不站在你这边。转变的速度会越来越快,最迟明天中午,你必须开始初步训练,否则可能会永久性损伤你的神经系统。”
他递给我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银色的液体:“睡前涂抹在变异区域,可以缓解症状,减缓进程。明天中午前联系我。”
我接过瓶子,手指触碰到他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感觉传遍全身。不是物理上的电击,而是信息的冲击——一瞬间,我“看到”了李维安的片段记忆:一个实验室,笼中的动物,痛苦与觉醒交织的过程,然后是自由和理解。
“接触会加速连接,”他收回手,“小心使用你的新能力。”
离开公寓时,银辉送我到门口。在电梯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它再次点了点头,然后我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不是李维安的,而是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声音:
“选择的重量在于后果,而不在于选择本身。无论哪条路,都准备好承受其结果。”
电梯下降时,我靠在墙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混乱。手中的银色小瓶冰凉,腿上的变异区域随着脉搏跳动,仿佛有第二颗心脏在那里生长。
回到家中,陈雨已经睡了。我轻轻走进她的房间,为她掖好被角。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那张与母亲相似的脸上还带着少女的稚气,但眉眼间已有成年人的坚毅。
“我会保护你,”我轻声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回到自己房间,我打开李维安给的银色液体,涂抹在腿上。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产生一种清凉感,变异区域的灼热和瘙痒立刻减轻。但与此同时,我感到一种模糊的连接感,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线从我的腿延伸到远方,另一端连接着李维安,连接着银辉,连接着整个“社群”。
躺在床上,我试图理清思绪。加入他们意味着放弃普通人的生活,成为某种非人类存在的一部分。但拒绝意味着失去控制,可能伤害到自己和妹妹。
半梦半醒间,那些低语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我分辨出多个声音,男女老少,甚至还有一些非人的声音,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合唱:
“孤独的守护者,加入我们的圈。你的牺牲精神将得到升华,你的守护意志将得到传承。在这里,你永远不会孤独,永远不会无助。在这里,所有生命都是一体...”
我用手捂住耳朵,但声音来自内部,无法阻挡。
然后,在众多声音中,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关切,是母亲的声音,去世三年的母亲:
“小默,我的孩子,你太累了。放下重担,让自己被守护一次吧。”
泪水从眼角滑落。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母亲,只是社群利用我的记忆创造的声音。但那一刻,我几乎想要屈服,想要放弃挣扎,融入那个承诺永恒陪伴的集体。
就在我意志动摇的边缘,另一个声音响起,微弱但坚定——是陈雨的声音,不是记忆中的,而是此刻正在隔壁房间熟睡的妹妹:
“哥,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我睁开眼,呼吸急促。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色的光带,就像银辉的毛色,就像吊坠的颜色,就像我腿上变异皮肤的颜色。
凌晨三点,我做出了决定。
不是加入,也不是完全拒绝。
我要找出第三条路。
我起身打开电脑,开始搜索与李维安、宠物生活家APP、锅底捞宠物派对相关的一切信息。同时,我拍下腿上变异区域和吊坠的照片,匿名上传到多个神秘学论坛和生物学异常案例研究网站,附上简要描述和求助信息。
如果李维安的社群真的存在,他们不可能完全隐形。一定有人注意到异常,一定有人研究过类似现象。如果我能找到其他知情者,也许能找到不同的解决方案。
搜索过程中,我意外发现了一个名字——周文渊博士,一位因激进言论被大学开除的动物行为学家。他最后发表的论文题为《跨物种意识连接的实验证据与社会影响》,其中提到了“人为引导的共生关系”和“潜在伦理危机”。
论文摘要中有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当人类试图跨越物种界限共享意识时,他们不仅获得动物的能力,也可能继承动物的本能和局限。这种交换不是单向的恩赐,而是双向的污染。”
污染。
这个词在我脑海中回响。我腿上的变异,那些低语声,增强的感官——这是人类能力的扩展,还是某种污染的开始?
我找到了周文渊被撤下的个人网站存档,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和一个警告:“如果你经历了不寻常的动物接触后出现生理或心理变化,请立即联系我。时间至关重要。”
我记下邮箱地址,准备天亮后联系他。
就在我关闭电脑时,腿上的变异区域突然剧烈抽动。我卷起裤腿,惊恐地发现灰色区域已经扩散到膝盖,皮肤下的血管像树枝一样分叉延伸,形成复杂的图案。而最令人不安的是,当我集中注意力时,我能“感觉”到那些图案在传达信息——不是文字,而是一种原始的情绪和冲动:狩猎、守护、群体、等级...
动物的本能正在融入我的意识。
窗外的城市开始苏醒,第一缕晨光穿透黑暗。我坐在床边,手握银色吊坠,感受着体内两种存在的斗争——人类陈默,和正在觉醒的某种其他东西。
手机屏幕亮起,是李维安的信息:“早安,陈默。希望你有平静的一夜。中午前等你的答复。记住,社群已经向你敞开,孤独的守护者不需要永远孤独。”
我盯着那条信息,然后看向窗外渐亮的天空。
离中午还有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决定我余生道路的时间。
而我知道,无论选择哪条路,我都不再是昨天那个普通的火锅店服务员了。
某种变化已经发生,不可逆转,我只能决定如何与它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