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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夜行八百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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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水在此处宽约三十丈,深及马腹,可涉水而过。”斥候道,“但对岸阳平关已经戒严,关墙上能看到守军身影。如果我们渡河,很可能被他们发现。”

“发现就发现。”柴狗眼中闪过决绝,“既然司马勤不让走城门,我们就走水路。传令:全军转向西,直奔漳水!”

“是!”

三千人调转方向,沿着山脊向西行进。未时末,漳水滔滔的流水声已清晰可闻。

那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水流湍急,河中遍布乱石。对岸,阳平关的轮廓在午后阳光下清晰可见,关墙上旗帜飘扬,隐约能看到走动的人影。

“将军,现在渡河吗?”韩锋问。

“等天黑。”柴狗摇头,“白天渡河目标太大,阳平关的守军不是瞎子。猞猁,你带人上下游探查,寻找最佳渡河点。韩锋,组织士兵扎制简易木筏,运送重装备。”

“明白。”

队伍在河边密林中隐蔽下来。士兵们砍伐树木,用绳索捆扎成筏;战马被牵到河边饮水,喂食豆料;所有人检查装备,做好夜间渡河的准备。

猞猁带着斥候沿河探查,一个时辰后返回:“上游五里处有一处河湾,水流较缓,河中有沙洲可作中转。而且对岸是一片芦苇荡,便于隐蔽。”

“好,就在那里渡河。”柴狗拍板,“传令:酉时三刻出发,戌时开始渡河。所有人不得举火,不得出声,马匹衔枚。”

命令层层传达。三千人如精密的机器般开始运转,没有人慌乱,没有人质疑,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任务,并严格执行。

这就是特种作战师——林谷最锋利的刀,林凡用现代军事理念打造出的铁军。

与此同时,临漳城,守将府。

司马勤正焦虑地在堂中踱步。这位四十出头的将领身材微胖,脸上带着长期戍边特有的风霜色。此刻,他手中捏着一封密信,那是邢国使者昨夜偷偷送来的。

信是邢襄亲笔,许诺只要他拦住林谷军队,生擒主将,就赏千金,封“漳水侯”,并保他家族三代富贵。

诱惑很大。

但风险也很大。

伯阳公的通行令午前就到了,措辞严厉,命令他“即刻放行林谷友军,不得阻拦”。更关键的是,田璋亲自带人在城外等候,显然是要监督他执行命令。

“将军,田璋先生又派人来催问了。”亲兵进堂禀报。

司马勤烦躁地挥手:“就说本将在巡查城防,让他等着!”

“可是将军,田璋先生是伯阳公亲弟,若是得罪了他……”

“得罪就得罪!”司马勤咬牙,“伯阳公再大,大得过邢王吗?林谷这次惹了四国联军,必败无疑。我们若是放他们过去,将来邢国追究起来,潞国担得起吗?”

亲兵不敢再言,低头退下。

司马勤走到窗前,望向城外。远处山道上,田璋的马车静静停在那里,十几名护卫骑马拱卫。更远处的山林中,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那是林谷的军队,他们在等他的决定。

放,还是不放?

放,得罪邢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不放,得罪伯阳公,还可能引发冲突——林谷军队的火器犀利,他早有耳闻。三千对三千,他没有必胜把握。

“报——!”一名哨兵匆匆跑进,“将军,西面探子回报,林谷军队转向漳水方向,似是要渡河!”

司马勤一怔,随即大笑:“好!好!他们自己渡河,就怪不得本将了!传令:紧闭城门,加强戒备,但不必追击。他们要送死,就让他们去!”

他心中暗喜。林谷军队渡河进入邢国地界,就与他无关了。邢国追究起来,他可以说“林谷军队强行闯关,末将力战不敌”。至于伯阳公那边……人已经走了,还能怎样?

“将军英明!”亲兵拍马屁。

司马勤坐回椅中,端起茶杯,悠哉地抿了一口。

就让邢国和林谷狗咬狗去吧。他司马勤,坐收渔利就好。

戌时二刻,漳水河湾。

三千人已全部抵达渡河点。第一批五百人由猞猁率领,乘坐二十只木筏,悄无声息地滑向对岸。木筏用粗麻绳相连,防止被水流冲散。士兵们用临时削制的木桨划水,动作整齐划一。

对岸的芦苇荡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完美掩盖了渡河的声音。

一刻钟后,第一批人安全登岸。猞猁打出安全信号——三声水鸟鸣叫。

第二批、第三批……当最后一筏重装备运抵对岸时,已是亥时初。

“清点人数。”柴狗低声命令。

很快,各营汇报完毕:三千零七人,全员到齐。战马三千一百匹,装备物资全数过河。

“好。”柴狗望向东方,临漳城的轮廓在夜色中只剩下模糊的阴影,“司马勤……这次饶你一命。等收拾完邢国,再来跟你算账。”

“将军,阳平关怎么办?”韩锋问。

对岸三里外,阳平关的灯火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关墙上隐约有巡逻士兵的身影,但他们显然没有发现这支刚刚渡河的大军。

“绕过去。”柴狗果断道,“阳平关是邢国边境第一关,守军虽不多,但城墙坚固。我们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猞猁,找条小路,绕过阳平关,直奔新田!”

“是!”

猞猁再次带斥候先行。半个时辰后,他们找到了一条采药人走出的隐秘小道,从阳平关西侧的山林中穿过,可完全避开关防。

子时,三千人如幽灵般消失在邢国边境的群山中。

他们没有注意到,阳平关关墙上,一名老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向西方山林。

“老王,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动?”他推了推身旁的同伴。

同伴打着哈欠:“野猪吧……这大半夜的,除了野猪还能有啥?睡吧睡吧,明早还要巡关呢。”

老卒又看了一眼,山林寂静,只有风吹树摇。

他摇摇头,裹紧身上的破棉袄,靠着城墙打起盹来。

一支决定战争走向的奇兵,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邢国腹地。

而前方八百里,就是邢国王都新田。

夜还很长。

路,也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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