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军中稚子,百货温情(2/2)
他说自己是家乡遭了灾,洪水淹了房子,那水涨得可快了,转眼就到了腰上。
他跟着逃难的人流跑出来,一路上吃了好多苦,渴了就喝路边的脏水,饿了就捡别人扔的剩饭,糊里糊涂就被拉去当了兵。
说第一次训练扛枪,那枪比他还高还沉,黑黢黢的透着冷意,他使劲一扛没站稳,“噗通”一声摔了个屁股墩,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他当时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烫得像火烧。
说有次被比他高大的兵抢了干粮,那是他好不容易才讨到的半块馒头,他躲在角落里偷偷哭,觉得特别委屈,可后来看到个更小的乞丐饿得直发抖,嘴唇都干得裂了皮,一道道血口子看着就疼,他又把藏在怀里舍不得吃的半块窝头分了出去,看着小乞丐狼吞虎咽的样子,他心里竟也舒服了些,好像自己的委屈也少了点……
他的声音还带着孩子气的软糯,讲得磕磕绊绊,时不时要停下来想词,抓抓头发,眼神里带着回忆的酸涩,可明楼听着,眉头微微蹙起,心里涌上一股沉重的怜惜,这孩子太苦了。
汪曼春则悄悄红了眼眶,拿起纸巾擦了擦眼角,为这孩子的遭遇心疼不已,抽噎了两声。
“以后有困难,就来这里找我们。”
汪曼春拿起纸巾,轻轻擦了擦他嘴角沾着的汤汁,眼神里的温柔像水一样要溢出来,“这里就是你的另一个家。”
三毛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些真诚的笑脸,那笑容里没有丝毫虚假,满是温暖和善意。
他用力点了点头,眼眶又有些发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满满地填满了,暖暖的,再也不觉得孤单,也不觉得害怕了。
从那天起,三毛成了诸天百货大楼的常客,仿佛这里有根无形的线,总在训练结束后轻轻牵引着他。
夕阳的金辉铺满营区外的小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随着他的脚步一摇一晃,时而被路边的石子绊得微微变形。
他背着那杆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枪,枪身沉甸甸的,铁制的枪托压得肩膀有些发酸,留下淡淡的红痕,脚步却轻快得像踩着风,连带着枪带都在身后轻轻摆动,划出细碎的弧度。
他绕开营区外坑洼不平的土路——那里有几处积水,是前几天下雨留下的,浑黄的水面浮着几片枯叶,踩进去准会溅一身泥点子,脏了本就破旧的军装——熟门熟路地往诸天百货大楼的方向走。
哪里有块石板松动了,踩上去会“咯噔”响还硌脚,他便轻轻抬脚跨过去;哪里的转角能巧妙避开巡逻的哨兵,不被盘问“去做什么”,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一进门,门口的智能仿真人总会朝他露出标准的微笑,嘴角弯成规整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他也会学着明悦的样子,抬手礼貌地摆摆手。
掌心的薄茧蹭过粗糙的袖口,带起细小的棉絮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眼底的雀跃像藏不住的星星,在睫毛下闪来闪去,连脚步都加快了几分,鞋跟在光洁的地板上敲出“嗒嗒”的轻响。
小明和明宇像是掐着点等他似的,常常他刚出现在门口,二楼玩具体验区就传来动静。
“三毛,快来!”小明的嗓门亮得像挂在房梁上的铜铃,喊一声能穿透半层楼的喧嚣,连货架上的玻璃摆件都跟着轻轻颤,发出细微的“叮叮”声。
明宇则早已把最新款的机甲模型摆在光可鉴人的玻璃桌上,桌面擦得能映出人影,连头顶的吊灯都清晰可见,零件分门别类地摆成几排,细小的螺丝用专门的托盘盛着,整整齐齐得像列队的士兵,连长短都按顺序排好了,透着股严谨劲儿。
那里的玩具新奇得让三毛眼花缭乱:会自己组装的积木能搭出会跑的小车,车轮转起来还带着“呼呼”的风声,跑过桌面时留下淡淡的影子,像一道闪电。
模拟射击的屏幕里,靶心会变成飞跑的野兔、俯冲的飞鸟,甚至还有一闪而过的战机,扣下扳机时,枪身传来的后坐力震得手心发麻,逼真得像在真的战场,让他忍不住想起训练时趴在地上瞄准的场景,握着模拟枪的手都紧了几分。
他们三个凑在一起,手指翻飞地拼装模型,小明总爱抢最复杂的齿轮零件,捏在手里左看右看,眉头皱得紧紧的,却常常把齿轮的齿对反了,引得明宇无奈地摇头,伸手轻轻敲他的手背。
“看清楚再装,急什么。”敲得不重,更像是提醒,小明也不恼,吐了吐舌头,重新拿起齿轮研究。
三毛则耐心地把细小的螺丝一个个拧好,指尖捏着小巧的螺丝刀,稳得像钉钉子,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手一抖拧歪了,偶尔被他们的笑声逗得抬起头,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带着点腼腆,脸颊还有点泛红。
当模拟射击里的靶心被打穿,爆出绚烂的光效时,三毛的笑声最响亮,在货架间荡来荡去,比以前在营区里那怯生生的、像蚊子哼似的笑,多了不知多少底气,连腰板都挺得更直了些。
明悦和明萱总惦记着他那身破旧的军装。
那天三毛刚脱下军装想歇口气,军装上的汗味混着尘土味在空气里弥漫,带着点日晒后的干燥气息,明悦就端着针线筐走过来,筐里的线轴五颜六色,红的、绿的、蓝的,像撒了一地的彩虹,线轴上还缠着几缕线头,是上次缝补剩下的。
她手指捏着银针,针尖在阳光下闪着亮,在磨损得快要破洞的肘部比划着:“这地方得补得结实点,你训练总往地上趴,不然下次就得磨穿了。”
她的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像个小大人。
她的针线活确实好,选了块颜色相近的粗布,缝补时故意让针脚在边缘绕出小小的花纹,像一圈圈细密的藤蔓缠在一起,既牢牢挡住了磨破的地方,又添了几分巧思,看着竟不丑,反倒像特意绣上的装饰。
明萱则在一旁的布料堆里翻找,挑了块最柔软的棉絮,指尖划过布料时轻轻摩挲,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嘴里还念叨着:“这个贴身穿舒服,不会磨皮肤,冬天还能挡点风。”
她低着头缝小衣裤,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顶,细小的绒毛看得清清楚楚,嘴里还哼着轻快的小调,调子软软的,像,听得人心里暖暖的,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
她们总在厨房给他备着小零食,有时候是几颗裹着糖纸的水果糖,玻璃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色的光,晃得人眼睛发亮,剥开时能闻到清清爽爽的橘子味,甜得人舌尖发麻,连心里都甜丝丝的。
有时候是一小袋苏打饼干,酥脆得一咬就掉渣,碎屑落在衣襟上,他也舍不得拍掉,会悄悄捡起来吃掉,连渣都不剩,觉得那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三毛每次接过,都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生怕碰坏了,训练间隙摸出来,要么含一颗糖,让甜味慢慢在舌尖散开,连呼吸都带着甜。
要么掰半块饼干,小口小口地嚼,心里甜丝丝的,训练的苦累都淡了几分,仿佛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
明楼空闲时,常会把三毛叫到店铺监控管理室的小隔间。
那里有张铺着绒布的舒服沙发,摸上去软乎乎的,陷进去时能闻到淡淡的布料香,明楼坐着,三毛就搬个小板凳坐在他对面,仰着小脸听故事。
明楼不讲那些枯燥的大道理,净说些军中的趣闻:“以前有个兵,打靶总脱靶,急得直跺脚,脸涨得像关公,红通通的,后来发现他每次瞄准都闭错了眼睛,左眼闭了右眼也跟着眯,纠正过来后,反倒成了神射手,枪枪十环。”
说得三毛咯咯直笑,笑声在小隔间里撞来撞去,带着回音,连窗外的麻雀都被惊得飞了起来。
他又讲些为人处的小智慧,声音不高,像春雨落在田埂上,润物细无声:“遇到事情,先别急着硬碰硬。”
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像在敲醒三毛心里的小鼓。
“就像你拼模型,有时候零件卡得紧,硬掰会坏,转个方向试试,说不定就顺了。迂回一下,效果往往更好。”
三毛听得格外认真,小脑袋随着明楼的话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漏了一个字。
有一次,三毛在训练后被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兵堵在了营房后巷。
那老兵三角眼,脸上带着道疤,从眼角延伸到下颌,看着就凶,他一把抢过三毛攥得紧紧的布包。
那布包是明萱给他缝的,上面还绣着朵小野花,针脚细密——里面是他攒了半个月的津贴,一分一分省下来的。
三毛急得脸都红了,追上去要,却被老兵猛地一推,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手心擦在粗粝的石子路上,立刻渗出了血珠,火辣辣地疼,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没敢哭,只是觉得委屈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从脚底一直漫到嗓子眼,鼻子一酸,转身就往诸天百货大楼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跑起来的风把眼泪吹得冰凉,贴在脸上像小刀子割着疼。
一进门,明宇就看出他不对劲,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嘴角还憋着没掉下来的委屈,脸颊上还有蹭到的灰。
“谁欺负你了?”明宇当时就火了,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青筋都露出来了,拉着他就要往外冲。
“走,找他算账去!我让他知道厉害!”
胳膊却被明楼一把拉住,明楼的手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轻轻一拉就把他拽住了,像定海神针。
明楼把三毛拉到沙发上,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手帕,雪白的手帕上绣着暗纹,是精致的云纹,摸上去滑溜溜的:“擦擦手。”
声音平静得像不起波澜的湖,听不出怒气,却让人安心。
“三毛,你觉得那个老兵为什么欺负你?”
三毛咬着唇,嘴唇都咬得发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还有点不服气。
“因为……因为我小,好欺负。他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都哽咽了。
明楼摸了摸他的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眼神温和却有力量,像冬日里的阳光,驱散了他心里的寒意:“那如果让他知道,欺负你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他顿了顿,给三毛留了思考的时间,看着他眨巴着含泪的眼睛,然后耐心引导着。
“下次他再找你麻烦,你试试用昨天我教你的办法。先别硬顶,顺着他说两句软话,让他放松警惕,觉得你好拿捏,然后找个机会。
比如训练时‘不小心’撞他一下,让他摔个趔趄,或者在他站岗时,‘无意’中让长官看到他偷懒——让他知道你不好惹,但又不至于把事情闹大,让他吃个小亏就够了。”
三毛似懂非懂,但看着明楼笃定的眼神,心里一下子踏实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把那些话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
后来,那老兵果然又来挑衅,堵在路中间不让他过,嘴里骂骂咧咧的,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三毛深吸一口气,先低着头说了句“老兵哥别生气,我这就给您让道”,声音放得软软的,趁对方得意地仰着头、放松警惕时,假装系鞋带,伸脚轻轻一勾,动作快得像阵风,老兵没站稳,“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股墩,引来旁边新兵的偷笑,他爬起来时脸都青了,却抓不到三毛的错处,只能悻悻地瞪他一眼。
自那以后,老兵虽然还是横着脸,却再也没抢过他的东西,见了他甚至会下意识地往旁边躲躲,像怕了他似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
诸天百货大楼的存在,像一道温暖的光,从清晨亮到黄昏,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上,连阴影都带着暖意,悄悄照亮了三毛在军营里的日子。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总低着头走路,生怕撞到谁,像只受惊的小兽;也不再孤单,心里像揣着个暖炉,走到哪儿都觉得热乎。
想起明悦的针线在布上翻飞的样子、明萱递过来的零食带着的甜味、小明明宇凑在一起玩模型时的笑声,还有明楼讲故事时温和的语调,就觉得浑身有劲儿,训练时扛枪都不觉得那么沉了,枪带勒在肩上也不那么疼了。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像春天里的花,一朵接一朵地开,训练时腰杆也挺直了些,像棵小树苗努力往上长,连喊口号的声音都比以前响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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