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沙里埋金,谁人知音(1/2)
乌鸦叫得人心烦意乱,这破地儿的晦气重得能压死人。
但我没空伤春悲秋,手里那根刚从信风使手里接过来的加急竹筒,烫手得像块烙铁。
我拆开墨鸢刚解码的急讯细读,越看眉心锁得越紧。
三支前往楼兰的丝路商队在玉门关外三百里接连失踪,这可是大秦对外输血的动脉,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情报里说,仅一名驼夫侥幸逃回,那人吓疯了,满嘴胡话,却死咬着一点不放——匪徒穿着秦军的旧甲,马鞍侧面甚至还留着“陇西辎”的烙印。
最让我脊背发凉的不是这群“官匪”,而是沿途驿站的反应。
整整三百里,十几处烽燧、驿站,竟然没有一份通报传回咸阳。
这帮劫匪简直像开了“隐身挂”,在大秦的帝国驿道上如入无人之境。
我展开随身携带的羊皮地图,指尖划过那条象征着文明与野蛮分界线的红线,突然停在了敦煌以北一处废弃的烽燧群上。
“错了。”我冷笑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显得格外突兀,“他们不是绕开了驿站,而是根本不需要躲。”
灯下黑,才是最黑的。
我立刻召来正在整理装备的轲生,这小子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脸上还带着没擦干的血迹。
“别歇着了,有个更要命的活。”我指了指西边,“你带十名信风使,别穿官服,扮作贩盐的商队护卫,沿第三商道潜行至阳关。”
轲生一愣,随即眼神变得锋利:“查谁?”
“查咱们自己人。”我竖起四根手指,“重点看四件事:哪几段官道明明没战事,夜间却还亮着长蛇阵似的火把?哪些挂着军牌的补给站,死活不收民间的通行牒?还有,哪个烽燧的更鼓声,比规定慢了半拍?”
轲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这是我的试探——若是连最基础的军事节律都被这帮人随意篡改,那这贼就不在荒漠里吃沙子,而是在军令大帐里喝着小酒数钱呢。
两日后,我已秘密折返至咸阳城外的工科据点。
墨鸢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兴奋得像个刚嗑了药的炼金术士,呈上来一份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图样。
“你看这个。”她指着铜盘里那一层细密的流沙。
这是她命工科弟子捣鼓出来的“声学黑科技”,把那个逃回来的驼夫耳中取出的微小震膜(当然是尸体上的),置于盘缘,利用特殊的音叉轻敲共鸣。
随着震动,流沙竟像是有了生命,缓缓浮现出一圈圈断续的波纹。
“这是马蹄共振留下的‘声痕’,虽然模糊,但频率骗不了人。”墨鸢那根修长的手指点在其中一组密集的短频上,语气笃定,“这种沉闷且滞后的回响,只出现在重载辎车夜行时。而且……方向反了。”
“反了?”
“对,是从西域往内地跑,而不是出关。”墨鸢推了推眼镜,“若是劫匪,抢了东西该往大漠深处跑,哪有拖着几千斤货往大秦腹地运的道理?”
我心头猛地一震,脑中那张巨大的关系网瞬间连上了。
劫掠是假,走私是真!
所谓的“胡匪”,不过是这群蛀虫借着乱世之名披的一层皮。
他们利用职务之便,截杀商队,把抢来的丝绸、香料通过军用辎车偷运回中原销赃,这还只是上半场。
下半场,他们再用黑钱在内地低价收购严禁出口的铁器,反手走私出境卖给匈奴。
这是一条完美的、带着血腥味的商业闭环。
而那些“失踪”的商队,不过是因为不幸撞破了真相,成了被灭口的见证者。
“柳媖!”我厉声喝道。
早就候在一旁的柳媖立刻抱着一堆卷宗跑过来。
“把这声痕图封入特制防水竹筒,立刻送进宫。”我提笔在一张素笺上飞快写下一行字,“请陛下观沙成图,知马非胡,祸起萧墙。”
随后,我又让柳媖调出近半年所有上报兵部的“边患奏报”,与少府的物资调拨单逐一比对。
结果不出所料,每次“匪情”爆发前的五日,少府都有大批铜铁以“兵器修缮”的名义调往边境。
这帮人,吃相太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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