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最高的超度（1/1）

泪水落处，一圈柔和的涟漪荡漾开来。整个鬼戏的场景，连同那些青灰色的观众，开始如同水中倒影般晃动、变淡。锣鼓声、唱戏声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散在夜风中。打谷场恢复了荒废破败的原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悲凉意蕴，证明着方才发生的并非虚假。

黄十七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这……这就完了？你唱个曲儿就把它们送走了？”

张闲望着虞姬消失的地方，低声道：“它们要的，不是驱逐，而是被看见，被理解。混沌放大了它们的怨与执，而我……给了它们一场真正的、被认可的谢幕。”

他顿了顿，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师父说过，最高的超度，是‘知其所愿，了其执念’。”

经历数日跋涉，张闲和黄十七终于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山头。云雾缭绕，林深幽静，仿佛与外界的纷扰隔绝。这里受混沌侵蚀的影响似乎较小，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玄霄子的衣冠冢就在山腰一处向阳的平地上，简朴的青石墓碑，周围打扫得干干净净。

然而，当张闲走近时，却猛地停下了脚步。

墓碑前，赫然摆放着几样祭品：一壶酒，酒香清冽，绝非俗品；三炷已经燃尽的香，残留的香气奇特而宁神；还有几枚新鲜的山果，上面甚至还带着露水。

最重要的是，祭品的摆放方式，以及那香燃尽后香灰的形状，都带着某种独特的规律，隐隐与师门传承的某种祭祀古礼暗合。

“这……谁来过？”黄十七瞪大了眼，鼻子使劲嗅了嗅，“没有生人的味道，也没有妖气、鬼气……怪了。”

张闲蹲下身，仔细检查着祭品。酒是温的，仿佛刚倒上不久。山果极其新鲜，像是刚摘下。香灰彻底冷却，说明祭拜者已离开一段时间。

是谁？在他决战前夜，来到师父坟前，用师门古礼祭拜？是敌是友？

师父除了他，难道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传人？亦或是……与师父的过去，与那“混沌”，与自己的身世有关的人？

一个巨大的疑团，在他心中升起。

疑团未解，张闲决定按照原计划，在师父坟前静坐一夜。他清理出一块地方，盘膝坐下，将带来的旧物一一摆开。黄十七则警惕地蹲在附近一棵大树上，为他护法。

夜色渐深，山风变得凛冽起来。月光被流云遮蔽，山林间一片晦暗。

突然，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熟悉的树林变成了怪诞狰狞的阴影，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粘稠，仿佛要将他吞噬。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属于混沌的污秽气息。

“来了！”树上的黄十七厉声警告，“小心！是直接针对心神的高阶幻术！”

张闲心中一凛，立刻抱元守一，默念静心咒。然而，这次的幻境非同小可，它直接挖掘他内心最深处的情感与恐惧。

眼前的衣冠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师门那座熟悉的小院。院中，一个身影负手而立，青衫道袍，身姿挺拔，正是玄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