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序.离开前夜(1/2)
沈煜站在客栈二楼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木纹。
窗外,青石镇的清晨被一层薄雾笼罩,柳树巷那间药铺的门依然关着。他已经在这里守了三天,看着那扇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但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
南烁今天起得比往常早,穿着一身的深蓝色长袍,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束起,手里端着杯热茶,走到窗边与他并肩而立。
“今天还去云雾山?”沈煜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南烁摇摇头,喝了口茶,眼睛望着窗外雾中朦胧的街景。“不去了。青石镇...待够了。”
沈煜的心头一跳。
转头看向南烁,南烁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平静释然。
“阿烁的意思是...”
“准备准备,明日启程。往南走,去苏杭看看。都说江南好风光,来了这些天,尽在这小镇转悠了。”
沈煜的喉咙发紧。
他想说好,想说早就该走了,想说这小镇偏僻寒酸不值得久留。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
“那药铺……还有村落不去了?”
南烁的手顿了顿,茶杯在掌心微微倾斜,茶水差点洒出来。立马调整好自己的神色缓缓放下杯子,转身走到桌边坐下,背对着沈煜。
“查什么?一个大夫而已。”
“可是那天...”
“那天什么?沈煜你总告诉我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我花了四年才明白。你...也该明白了。”
沈煜站在原地,手指在袖中握紧。
他看着南烁微微佝偻的背影,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准备。”
沈煜转身要走,南烁忽然叫住他。“等等。”
沈煜停住脚步。
“走之前...去那药铺买点药。就说...就说老人咳嗽,求个方子。”
沈煜的眼睛睁大了。他盯着南烁的背影许久,才深深一揖。“臣遵旨。”
走出房间时,沈煜的手心全是汗。
他站在走廊里,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让心跳平复下来。然后下楼,走出客栈,径直往柳树巷走去。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不多,几个早起的摊贩正在支起棚子,看见沈煜,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煜径直走到药铺门前。
门依然关着。
沈煜抬手,敲了三下。
里面传来窸窣的声响,有人从床上起来。拉动门闩,门开了条缝。
一张戴着斗笠,只露出下巴和嘴唇的脸露出来。
“大夫,我家老爷咳嗽得厉害,想求个方子。”
门里沉默了片刻。然后门开大了些,允堂压低声音侧身让开。“进来吧。”
沈煜走进去。
药铺里很暗,只有晨光从窗缝漏进来,在地面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带。空气里有浓烈的药味,混合着灰尘的气息。
他看见诊桌上摊开着一本医书,旁边放着笔墨,像是刚在看。
允堂走到诊桌后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说说症状。”
沈煜坐下,眼睛盯着允堂。
虽然戴着斗笠,但他能看见对方握笔的手指——修长,苍白,指节分明,手背上有几道淡红色的旧疤。
他的心跳又开始加快。
“我家老爷,”他开口,声音刻意放慢,“四十多了,咳嗽有半年了。白天轻些,夜里重,有时咳得整宿睡不着。...偶尔咳得出了血丝。”
允堂抬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问。“可看过大夫?用过什么药?”
“看过,药用了不少,不见好。”沈煜说,眼睛盯着允堂。
“大夫说,是陈年旧疾,伤了肺脉,只能养着,难根治。”
允堂的笔停住了。
抬起头——虽然隔着斗笠,但沈煜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在看着他。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诊桌,距离不过三步,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沉默。
“伸出手来。”
沈煜一愣。“什么?”
“我把脉。你说的症状太笼统,我需要切脉才能开方。”
沈煜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放在脉枕上。
允堂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指尖冰凉,触感清晰。沈煜能感觉到那只手在微微颤抖,很轻微,但他感觉到了。
时间过得很慢。
药铺里安静得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一轻一重。允堂的手指在他腕上停留了很久,久到沈煜几乎要抽回手,他才缓缓开口。
“脉象弦细,气血两亏。你...你也咳嗽?”
沈煜的身体僵住了。
眼睛垂下看着那只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想到斗笠阴影下模糊的轮廓。心下涌起冲动反手就抓住了那只手。
动作很快,很突然。
允堂的手一颤,想抽回去,但沈煜抓得很紧。
“你干什么?”
沈煜没有回答。
只是死死盯着那只手,盯着手腕内侧那道淡红色、蜿蜒的疤痕——那是御书房时被伤后留下的,允堂当时哭得很凶,谁都震惊南烁动剑,谁也没多在意。
后来疤痕淡了,但形状还在,像一条扭曲的小蛇。
沈煜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指收紧。
“放手。”允堂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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