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温度。(1/2)
巡演结束后的第二天清晨,生物钟让林晚星在六点准时醒来。窗外是首尔灰蒙蒙的晨光,练习室里没有音乐,没有汗水滴落的声音,安静得有些不真实。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三分钟,然后起身走向窗边。楼下街道上,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匆匆走过,便利店招牌在晨曦中闪烁。这就是她曾经梦想的“出道后的生活”——但此刻却感到一种失重般的茫然。
手机屏幕上,未读消息已经积累到99+。公司的祝贺,朋友的祝福,甚至几家从未联系过的媒体采访请求。但最上面的一条是姜在宇发来的:“醒了来公司,专辑会议。”
金室长在电梯里遇见她时,笑得眼角皱纹堆起:“晚星啊,昨天KBS的音乐节目想邀请你当特别MC!还有两个广告代言在谈,都是不错的品牌。”
“谢谢室长。”林晚星礼貌地回应,却发现自己声音里有一种疏离感。三个月前,这些消息会让她激动得整夜睡不着,现在却像隔着玻璃看风景,清晰却无法触及。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制作人、宣传组、造型团队,还有几位公司高层。主位上,李社长朝她点点头:“晚星,坐。今天讨论你的首张迷你专辑方向。”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出现几个关键词:独立、治愈、文化桥梁。
“市场部的分析显示,你的优势在于独特的故事感和跨文化背景。”宣传组长翻着报告,“所以专辑概念可以围绕‘异乡人的治愈之歌’展开,这在国内和国际市场都有共鸣点。”
造型师插话:“视觉上可以走自然清新风,区别于现在女团流行的强烈色彩和概念造型...”
“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声音来源。林晚星自己都惊讶于自己打断了会议,但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这个概念很好,但会不会...太安全了?”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什么意思?”李社长问。
“我是说,所有的设计都在预测市场想要什么,把我放进一个‘受欢迎的模子’里。”林晚星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边缘,“但当初《星屑与荆棘》的成功,不正是因为它打破了这个模子吗?”
宣传组长皱眉:“那是特殊情况,有姜在宇的人气加持...”
“但让歌曲真正传播开的,是音乐本身的力量。”林晚星的声音渐渐坚定,“我想尝试更有挑战性的方向。不是安全地展示‘异乡人’的标签,而是探讨更复杂的东西——比如文化认同的撕裂感,比如成功背后的孤独,比如...”
她停住了,因为看到姜在宇靠在门口,不知听了多久。
“比如什么?”他走进来,自然地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
林晚星鼓起勇气:“比如在追逐梦想的过程中,我们失去了什么,又伪装成了什么。”
长久的沉默。就在她以为会被完全否定时,李社长忽然笑了:“有趣。但风险很高,你需要用作品证明这个方向值得。”
“我会的。”
姜在宇侧过头看她:“你已经有想法了?”
“有一些旋律片段,还没填词。”林晚星老实承认。
“会议结束后,来工作室。”他简单地说,然后转向其他人,“继续吧。”
接下来的讨论变得更具建设性。制作人提议可以先出一首数字单曲试水市场,宣传组开始规划更立体的方案。散会时,林晚星被金室长拉住:
“晚星啊,下午有个杂志采访,关于外国艺人在韩国的经历。记住,保持积极正面的形象,不要谈太沉重的话题。”
“我明白。”
但她明白的不仅是这个。她还明白,聚光灯的温度远不如想象中温暖——它是精确计算的光线,照亮你想要被看见的部分,将其他一切留在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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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里,姜在宇正在调试设备。见她进来,他头也不回:“弹一下你想到的旋律。”
林晚星坐到钢琴前,手指有些僵硬。她弹了一段简单却略显忧郁的旋律,然后又弹了另一段更复杂的和弦进行。
“两段都想用?”姜在宇问。
“它们在竞争。一段代表我想写的,一段代表市场可能接受的。”
“弹你真正想写的那段。”
林晚星重新弹起第一段旋律,这一次加入了更多变化。渐渐地,她的身体放松下来,手指在琴键上自由流动,一段她从未完整弹奏过的旋律浮现出来。
当她停下时,工作室里只有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
“继续。”姜在宇说。
“歌词还没想好...”
“那就先哼唱。音乐的核心是旋律,歌词只是给它穿上衣服。”
林晚星闭上眼睛,跟着旋律哼唱。起初只是零散的音节,但渐渐地,一些词句开始浮现——不是韩语,也不是中文,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声音,像梦呓,像哭泣后的抽噎。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她睁开眼睛,发现姜在宇正专注地看着录音屏幕。
“这段旋律有名字吗?”他问。
“还没有。”
“叫它《伪装的母语》。”
林晚星怔住:“为什么?”
“因为你在用一种不属于任何语言的语言唱歌,就像我们都在用不属于自己的方式生活。”姜在宇调整着录音设备,“把这种感觉写下去,不要害怕它不完美。”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他们像拆解精密仪器一样分析旋律的每一个小节。姜在宇的严格一如既往,但他提出的建议总是精准地击中要害:
“这里太满了,留点呼吸的空间。”
“和弦转换太突然,听众会跟不上。”
“这个乐句很美,但重复三次就廉价了,用两次,第三次变奏。”
当林晚星最终完成一段完整的deo时,窗外已是黄昏。
“今天就到这里。”姜在宇保存文件,“明天开始填词。记住,不要写你想写的,写你必须写的。”
林晚星收拾东西时,犹豫了一下:“前辈为什么这么帮我?”
姜在宇正在关闭设备,动作顿了一瞬:“因为我也曾经坐在那个位置上,等待有人告诉我:可以不用伪装。”
“是尹美善前辈吗?”
“不。”他关上最后一台设备,“是我自己,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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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安排在清潭洞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记者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性,笑容温和但眼神锐利。
“首先祝贺你取得的好成绩。”记者打开录音笔,“作为近年来在韩国最成功的外国籍歌手之一,你觉得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林晚星按照公司的建议回答:“语言和文化差异,但公司的同事给了我很多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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