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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盘点胜利果实,扈三娘女儿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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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张黑脸憋得酱紫,嘴唇哆嗦著,声音压得极低:「老哥哥————兄弟这回————怕是熬不过这道鬼门关了!谁能想到————山东的提刑相公————竟亲自到了这龙潭虎穴!」

他猛地抬起头,眼眶赤红:「你我兄弟门里滚打这些年————刀头舔血的情分!兄弟————兄弟只求你一件事!看在这份儿上!」

朱仝盘腿坐在污秽血地上,背脊却挺得笔直,闻言沉声道:「雷老弟!你的意思,我省得!只管把心————稳稳当当放回肚子里去!」

他目光灼灼,声音斩钉截铁,「我不敢夸口当亲娘伺候,但周全她老人家————安安稳稳走完这辈子,包在我朱仝身上!兄弟————你信我!」

雷横听了这话,那紧绷如拉满弓弦的身子猛地一松,仿佛瞬间被抽走了脊梁骨。

他不再言语,只是对著朱仝,「咚咚咚!」又是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狠狠磕在冰冷粘腻的血污地上!

再抬起时,已是一片青紫,眼神里只剩下认命的灰败和一丝解脱的微光:「怨不得旁人!一步踏错————万劫不复!认命了!!」声音嘶哑,带著无尽的悔恨。

说罢,他哆嗦著被捆缚的双手,费力地扭动身子,示意自己怀里:「老哥——

我怀里有些银子——还有家中钥匙,你——你且都拿去!我娘她知道地契在哪里——你问她便是!劳烦哥哥回去后——赶紧把我那屋卖了——省的官府充了去——换些钱粮——

给俺娘——养老送终————」

牢笼另一头,栾廷玉抱著胳膊,一双鹰隼似的眼睛在腌臜混乱的人群里冷冷扫了一圈,最终如铁钉般,死死钉在远远缩在角落的扈家庄主扈成身上。

他嘴角咧开笑,扬声道:「扈大庄主!这冰天雪地、腥臭扑鼻的牢笼里,何必像躲瘟神似的,离俺栾某这般远?咱们祝家庄与贵庄,好歹————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近邻嘛——————」

他费力地挪动了下被捆著的坐姿,目光在扈成那张苍白的脸上来回刮了几遍,继续笑道:「上回登门提的那桩美事」————扈庄主思虑得如何了?依俺栾某看,不如痛痛快快,将你家那朵带刺儿的娇花—一三娘子,许配给俺们祝三公子!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从此拧成一股绳,守望相助————岂不美哉?岂不快哉?!」

扈成缩在角落里,脸色铁青,正待说话,旁边猛地炸开一声娇叱!

那声音脆生生:「我呸!做你祝家庄的春秋大梦!欺到我扈家庄头上,强占了恁多山林产业不算,如今还想癫蛤蟆吃天鹅肉,打本姑娘的主意?下辈子也休想!」

栾廷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骂噎得喉头一梗,循声猛一扭头。

扈成更是大吃一惊,霍地抬头望去只见自家妹子扈三娘,竟不知何时俏生生立在牢门外头!一身红袄虽染了风尘,双刀在腰,红索在手,却似雪地里一株染血的蔷薇,更衬得那绝色容光逼人!

此刻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两道寒光直直刺向栾廷玉,仿佛要在他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妹————妹子?!你————你怎会在此?!」扈成又惊又疑,声音都变了调。

扈家庄那些原本蔫头耷脑、如霜打茄子般的庄丁们,一见自家小姐,如同枯苗逢了甘霖,顿时骚动起来!

纷纷挣扎著想要行礼,七嘴八舌地嚷开了:「小姐!」「三娘子!」「大小姐!您可算来了!」

这一嗓子,如同滚油泼进了冷水锅,牢里所有绿林豪强的目光「唰」地全被勾了过来!

立刻就有眼尖的汉子扯著破锣嗓子嚷嚷:「嘿!就是她!方才在外头,可不就是这俏娘们儿,紧挨著那位了不得的朝廷大官身旁站著么?!那股子亲热劲儿!」

「对对对!错不了!俺还当是朝廷新派来的女将军,那威风————啧啧!闹了半天,竟是扈家庄的千金小姐!」

「三娘子!是俺啊!快活林的张麻子!前年扈庄主生辰宴上还给您敬过酒哩!记得不?」

也有那平日里相熟的,见到这场景心念一转,赶紧扯著嗓子套近乎,声音里透著热切。

扈成一听「紧挨著大官身旁」、「那股子亲热劲儿」几个字,身子猛地一颤一·脸上的惊疑瞬间被狂喜的潮水淹没,连声音都拔高得变了腔调:「妹子!他们说的————可是真的?那大官身左威风凛凛的女将军————真是你?!」

扈三娘下巴傲然一扬,那张绝美的脸蛋上,瞬间如同孔雀开屏般绽放出无比骄傲、睥睨众生的神采!

她眼风扫过牢笼里的污秽与狼狈,声音清越,带著毫不掩饰的炫耀:「自然是真的!哥哥,我是西门大人亲点的护卫!外头杀那些辽狗————哼,我也立了些功劳!方才,我已然向大人讨了情面,特特来放哥哥和咱们扈家庄的兄弟出去的!」

此言一出,真个如同滚油锅里泼进一瓢冰水!

扈家庄众人那原本如丧考妣的沮丧面孔,登时炸开了锅!狂喜的呼喊几乎要掀翻这牢笼的屋顶!

「小姐威武!」

「大小姐神通广大!」

「还是小姐有活路哇!」

扈成更是喜得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一个劲儿搓著被捆的双手,声音发颤地连声道:「好!好!俺的好妹子!好妹子啊!」

再看那一众绿林豪强,眼珠子都瞪得血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方才还泾渭分明、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两拨人,此刻心思却出奇地一致一只求活命!

难得有一丝生机的门路,谁不想活命??

苦于被牛皮索子捆得死紧动弹不得,只能各个伸长了脖子,涕泪横流地哀求,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江湖脸面、绿林威风?七嘴八舌,声浪几乎盖过了扈家庄的欢呼:「扈庄主!三娘子!看在往日同饮一碗酒的情分上,拉兄弟一把吧!俺给您磕头了!」

「扈成兄!咱们可是对著关二爷歃过血、盟过誓的!不能见死不救啊!」

「三娘子!我们寨子和扈家庄相交多年,老庄主在时还常走动!求您发发慈悲,替俺们在西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啊!」

「只要让我们出去,以后我们唯扈家庄马首是瞻!!」

「对对对,扈家庄就是河北的绿林盟主!!大伙说是不是?」

「没错!!!合该如此!!」

一时之间,声嘶力竭的哀求混杂著扈家庄众人劫后余生的狂喜,将这血腥污秽的牢笼搅成了一锅鼎沸的滚粥。

河北山东两地的绿林魁首,此刻竟如同众星捧月般,将那被捆著的扈家兄妹围在核心!

扈家家庄在江湖上虽有些名号,何曾受过如此追捧?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体面!

只见扈成,虽被反绑著双手,此刻却把胸脯挺得老高,下巴颏儿也扬了起来,那张原本灰败的脸上,此刻红光满面!

他脸上堆满了热络又掩饰不住得意的笑容,仿佛不是阶下囚,倒成了主持公道的盟主!

对著四面八方涌来的哀求,他连连点头,声音洪亮,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庄主」气派:「好说!好说!诸位兄弟抬爱!俺们————俺们一定尽力!尽力周旋!

扈家庄一众人等更是各个扬眉吐气,喜气洋洋,仿佛已身在牢笼之外。

而扈三娘,俏生生立在牢门外,沐浴在无数道或哀求、或羡慕、或敬畏的目光中,如同众星拱月。

她嘴角噙著矜持又倨傲的笑意,眼风扫过牢笼里的狼狈群豪,那份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感觉,让她心尖几都微微发烫。

这一切的威风,这一切的生路,不都是因为————自己跟了老爷————?

这个念头如同藤蔓般自然地从心底缠绕上来。扈三娘正自享受著这份从未有过的荣光,忽然,心尖儿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一颤!

老爷?————自己什么时候————竟习惯在心里这般称呼那位西门大人了?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扈三娘那张明艳骄傲的脸蛋上,随即又涌上更深的红潮。一种莫名的慌乱和羞赧,混杂著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悄然爬上心头。

密室之内,烛火通明。

西门大官人正背著手,俯视著眼前十数个开的沉重大木箱。

箱内白花花、银灿灿,俱是成色上好的官银,码放得整整齐齐,映得人眼花!怕不是有万两之多!

他连连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冰冷的箱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自己本就打算放了宋江那批人,让他们上梁山。

只是烦恼寻些背黑锅」的顶缸人物,如今这功劳」和黑锅」,竟是齐活了————

又得了一笔横财!

看来这玉娘倒是没有对自己隐瞒!

大官人满意的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侧头问垂手侍立一旁的玉娘:「除了此处,庄内可还有密室地窖?」

玉娘忙屈膝行礼,声音带著几分不确定:「回大人,后厅花园东厢房————似乎还有个隐秘所在。只是————只是民妇也不敢确定。」

大官人眉头一挑:「哦?这是为何?」

玉娘低眉顺眼,轻声道:「那处————民妇并未进去过。只是往日里,常见那群辽人鬼鬼祟祟,频繁进出那厢房————著实古怪。」

「后厅花园东厢房?」大官人心中「咯噔」一声,眼中精光大盛!烛火在他瞳仁里跳动!

那里说不准藏著更多的好东西!

只是————心头不知怎地,忽地窜起一股莫名的燥热。他拧紧了眉头,手指敲打著银箱边缘:怎么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似的————

到底是什么呢?

「糟糕!」大官人猛地一拍额头,脸色微变,「那————那王孙家的贵女!竟给自己丢在林中忘了!外头厮杀打了这么久,如今这天又黑得墨染一般....这倒霉孩子小娘皮,别给狼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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