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2/2)
一提这个,谢氏就不高兴:“你别替他说好话,你不知道百花宴是他们颜家的传统,到时候宾朋满座,人多嘴杂,保不齐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他倒好,非要借着百花宴庆贺你回来,搞这么大排场给谁看!一点儿都不为你着想!”
回来的马车上,颜璟然才把颜正要在百花宴上庆贺找回长女一事说了,谢氏当时就不干了,气恨地捶了颜璟然一下。
“你倒是跟他学得狡诈了,知道我不会同意,所以回来的路上才说是不是,你们父子俩还有没有良心。”
京城里那些人牙尖嘴利的,平常一句话都能说出天大的风云来,到时候他们还不把阿沅给吞了。
这一路上谢氏都没给颜璟然好脸色,又因为刚才明心堂的事,心里更不舒服了。
今天晚上颜正别想进她的门!
阿沅想哄母亲开心,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开开心心才最要紧,故意嘟起嘴,作出t一副小女儿神态:“娘是不是觉得我不能见人?”
额…好恶心,但是为了家庭的和睦,阿沅豁出去了。
“胡说!”对女儿的撒娇,谢氏可是稀罕极了,那是她遗憾错过的曾经,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娘的沅儿万里挑一,就是太好了才容易招人眼红啊,娘管得住家里人,却挡不住悠悠之口。”
阿沅摇头:“娘不是也说了,爱听就听,不爱听就过一下耳朵,咱们是管不住人家的嘴,但能管得住自己的耳朵啊,我左耳进右耳出,谁还能奈我何。我明白爹的意思,我回来不能不见人吧,索性一次见个够,省得大家都盯着我不放。而且总归是在咱们家里,谁又敢欺负了我去,我爹可是堂堂执宰,岂能由得他们放肆!”
“说得好!他们要是敢造次,爹一个都不会放过!”
知道长女今日回府,颜正下了朝就推掉所有事,带着儿子快马赶回府里,才来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爱妻的抱怨。
他做事向来深思熟虑,从没有后悔一说,可听了谢氏的抱怨,心里也有迟疑,这事是不是有欠妥当,万一女儿受不住怎么办。
他一直因为盐税的事抽不出身去看阿沅,这孩子要是因此心怀芥蒂,怨恨了他可怎么办。
心里七上八下,结果紧接着,就听见阿沅说了这么一番熨帖的话,颜正心里暖得哟,就跟揣了个小火炉子似的,喜笑颜开地走了进来。
阿沅就看见穿了一身绛紫官服,气质俊逸的美男子翩翩而来,她第一次见颜正,有些羞涩地垂下头福身行礼,轻轻地道:“爹爹。”
声音又软又甜。
简简单单的一声,顿时将堂堂宰相大人叫得心里一疼,他一把携起阿沅,手掌碰触到她的手臂,心头顿时一阵酸涩,女儿长这么大了,他却连一次都没抱过她。
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宰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沅沅啊,爹让你受苦了!爹错了,咱们不办百花宴了,你想该干嘛就干嘛,不想见外人咱就不见,咱们谁也不怕,要是不愿意在京里待着,爹就辞官带你回老家去!”
谢氏和颜璟然都惊了,阿沅更是懵了,这、这是怎么了?!她爹原来是个爱哭包不成?
她只能求救地看向娘和哥哥。
颜璟然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父亲,要不是他们是一起回来的,他简直要怀疑这是有人假扮的,这还是他那个一向严厉的父亲嘛!
谢氏扶额长叹:完了,这下是装不了。
她一脸嫌弃地把颜正推开:“行了,你别把沅儿的衣服弄脏了,璟然,服侍你父亲洗脸。你这样,让女儿怎么放心依靠你啊。”
颜璟然投湿了巾子递给父亲,颜正擦了脸,帕子拿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收敛好心绪,对阿沅抱有歉意地笑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捋着胡须道:“沅沅见笑了,你放心,只要有爹爹在,谁也不能为难你半分。”
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亲爹,阿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都说颜宰乃天下百官之表率,仪表堂堂,极有威严,这仪表堂堂倒是有了,威严嘛…恕她眼拙,实在没看出来,但是亲爹的面子不能不给,乖顺地点头:“我信爹的。”
颜正把脸一板,不怒自威:“叫爹爹!”
…
“女儿自是信爹爹的。”阿沅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乖!”颜正笑得别提多慈爱了,看得颜璟然真想去撕一撕他的脸皮,确认一下真伪。
谢氏怕再待下去堂堂执宰晚节不保,找个理由让颜璟然把颜正带走了,转过来给丈夫找补:“你爹爹他…是太高兴了,他平时也不是这样的。”
阿沅笑盈盈地把头靠在谢氏的肩膀上:“娘,爹爹真好!”
谢氏皱眉:“娘和爹爹,你更喜欢谁?”
扑哧。
“都喜欢!”
真好,有这么一家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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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阶凉如水,忠伯踏着月光上了台阶,推开门,一如既往地呈上密信:“王爷,人已经回来了。”
郁望舒手中的刻刀一顿,锋利的刀尖划破了指腹,血珠一下子冒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处理就滴上了洁白的象牙球,他吮吸掉手上的血,小心地擦拭掉球上的血迹,这才展开信。
百花宴…
看来阿沅已经做好准备和他碰面了。
真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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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阿沅回来,颜听姝在颜府的地位就日益尴尬,下人们改了称呼,从大小姐变成二小姐,别看只是一字之差,地位却是一落千丈。
不管做什么事,大家第一个紧着的都是卷玉楼,厨房里备着的都是阿沅爱吃的点心,小丫鬟们也都爱去她那里走动玩耍,对比那里的热闹,颜听姝这里是一日比一日冷静,就连父母还有哥哥都向着她,就因为自己是个庶出的,就得什么都给她让路是不是!
这个就是颜听姝想多了,小丫鬟们爱去阿沅那里,是因为阿沅从不摆小姐架子,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下人们自然愿意侍奉脾气好的主子;另外,不管是颜正还是谢氏这些年对颜听姝从没亏待过半点,阿沅回来之后,谢氏还怕颜听姝多心,私下嘱咐过老嬷嬷看好了下人,不许大家捧高踩低。
但是人心就是这样,只要心里认定了什么,就看什么都觉得有鬼。
现在颜听姝只要看见有人笑,就觉得是在嘲笑是她庶出的,明明谢氏待她们别无二致,她就是觉得母亲偏心,跟阿沅说的话比和她说得多,离阿沅坐的也比离她近,同样品相的镯子,给阿沅的就是比给她的好,处处都是谢氏在划清嫡庶的界限。
甚至阿沅有时候看她不高兴,站出来缓和气氛或者提出交换,颜听姝也觉得她是故意在装样子,在自己面前示威,愈发不愉快,连每日给谢氏的请安都开始装病不去了。
曹姨娘知道了,忙劝她不要这么想:“你错了,夫人是大家出身的女儿,只要你守规矩,她绝不会厚此薄彼。你现在非但不该拈酸吃醋,更应该趁机和阿沅好好拉拢关系。你要知道以她的身份再嫁是难了,估计夫人会给她物色个入赘的。你现在卖乖讨巧些,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到时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懂不懂?”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颜听姝心里更添愁绪,就现在她和阿沅的关系,阿沅和齐王的关系,简直是乱成一锅粥。而且要不是因为阿沅,父亲也不会和齐王府交恶。
“我还能有什么好处!全都被她给毁了!全毁了!”颜听姝哭闹不休。
曹姨娘知道女儿的心思,但是她却有另外一番想法,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现在不要多想,听娘的话,多去你姐姐那里走走,娘还会害你不成?”
颜听姝没办法,磨磨唧唧地带着木槿去了卷玉楼,一进门就对精致的陈设红了眼,那芙蓉石双耳香炉可是她看上的东西,还有那些花鸟的书画,阿沅一个乡下的看得懂吗,给她真是糟践了。
转过一整面彩蝶戏牡丹的缎面屏风,就看见阿沅正在收拾东西。
谢氏这几天流水似地送来东西,她首饰多得两个头都戴不过来,都已经没地方放了。
结果谢氏听说后,直接给了她竹丝缠枝花卉百什件。
这百什件就是多宝箱,但谢氏这东西是个圆柱形,打开来能分为四瓣。每一瓣以层板隔出上下左右多个空间,。
四瓣正向合拢便是个圆柱,反向合拢从上面看就是个梅花形,能装东西的同时兼具观赏之乐。
这种巧夺天工的物件连寻常高门大户都少见,是谢氏当年的嫁妆,谢家嫁女儿当年也是名动京城。谢氏有一对,她极为爱惜,如今都给了阿沅。
颜听姝一看见这个百宝箱眼睛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天知道她眼馋了这个东西多久!
阿沅把几只镯子装好,笑着招呼她:“你怎么来了?”招呼丫鬟桑葚给她到了茶。
这次回来,小桃是不能跟着了,阿沅给了她好大一笔钱,谢氏欣赏小桃的忠心,派人送她回了娘家安置。
回到颜府,谢氏就把自己得用的大丫鬟给了阿沅,也就跟了小桃的名字,叫桑葚t。
颜听姝心里不屑,乡下人就是乡下人,给丫鬟起的名字都这么土气,坐下来眼睛却是看着。
“姐姐在干嘛呢?”眼睛跟饿狼似的看着百宝箱。
阿沅笑道:“东西太多了,我怕丢,正好有空收拾一下。”
那箱子还没合上,里面装着的都是谢氏给阿沅从瑞彩堂定制的首饰,全是精品中的精品,颜听姝连看没看过,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母亲根本没有一碗水端平。
颜听姝只知道埋怨别人,却不想想百花宴的主角是阿沅,谢氏自然要多关照些。至于颜听姝,她从小时候起谢氏就没在这上面亏待过她,瑞彩堂但凡除了新品京里第一个戴上的一定是她。
但这次不同,就算谢氏不看重嫡庶,百花宴这种场合还是不能让颜听姝抢了长姐的风头,让人笑话。
颜听姝只顾着不忿,语气中不免夹杂了讥讽:“母亲真是把好东西都给了姐姐,怪不得都说人的心是偏的。”
闻言,阿沅脸就拉了下来:“你要是想要就直说,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别跟没见过似的,丢咱们家的脸。还有,娘可从来没苛待过你,你不知道感激不说,还敢污蔑长辈,到底是跟谁学的臭毛病!”
既然颜听姝不要脸,阿沅也不准备给她脸,言辞犀利得把颜听姝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没想到这人一旦会说话,嘴巴竟然这么厉害!
她蹭地站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想要了,我告诉你,这些东西我有的是,根本不稀罕好不好!还有,你少跟我装清高,你要是真清高,回来干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仗着自己能说话了,就敢讽刺我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叫你一声姐姐,不然,以你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根本不配进我颜府的门,更不配当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