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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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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曦,阿沅已经早早起身,忍着全身不齿的酸痛,将大氅披在已经梳洗完的郁望舒身上。

“地上凉,你别下来了。”郁望舒想要抱她回床上,被阿沅推开了,他揉了揉她的脸颊,“乖乖等我,有事就找忠伯给我捎信。”

阿沅蹭了蹭他的掌心,像只异常听话的猫,残留媚意的眼眸闪烁着和煦温暖的光,绽放出一朵绝美的笑颜。

她不用说话,只一个微笑就已经让他舍不得温柔乡了。

郁望舒眼里的温度有上升的趋势,就这样看了她好一会儿,阿沅以为他会亲过来,他却没有。

“我走了。”郁望舒狠心放开手,不让她再跟着,“外面凉。”

她再送,他可就走不了。

阿沅也没有坚持,阖上门扉,酸软的双腿再也支持不住,脱力地跪倒在地,她费力地曲起双腿,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肩膀抖得都快碎了。

梦醒了。

感谢他曾经给予的这一场美梦,将她带离一直以来困扰她的梦境,她终于逃出了充满秘密的森林,殊不知等待她的却是另外一场更可怕的噩梦。

如今真相大白,根本就没什么西域的毒。

郁云洛已经告诉她了,那次真正有问题的是房间里燃的香,里面放了些助.兴的香料,对身体没害,郁云洛当时不过是想逗逗阿沅玩,因为给她喂的酒是解药,只要阿沅喝了就没事。

可郁望舒替她喝了,所以没事的是他,中毒的是自己。

好,就算事后是一时之举,阻止她想不开,他才捏造了谎言,但后面骗她解毒又是怎么回事。

阿沅没法相信是郁望舒一直在骗她,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可郁云洛竟然残忍地戳破这层窗户纸,他用只t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在她耳边犹如恶魔的低语:“看来那小子没少用这个占你便宜呀。”

阿沅想给他一巴掌,却被抓住了手。

“打我就能解气了?你该扇的是他!要是还不信我的话,就让那个太医再来一趟你们府里,你去偷听,到时候什么都真相大白了。还有,你的身世也一样,我也不信以他的能力一点儿都不知道你和颜家的关系。我能查到的事,他郁望舒没道理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阿沅无从分辨。

郁望舒的确最忌讳她和颜家走得近,曾经的她以为他是吃醋,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尤其在山上时,颜璟然那次约她却被郁望舒阻挠,结果后来就摔断了腿…

她当时就觉得太凑巧,如今证据一件件摆在她的面前,阿沅心底还存有一丝丝侥幸。

这是郁云洛在挑拨离间。

阿沅咬了咬唇,就算她自作多情一回吧,她比划道:【你这么做,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郁云洛笑出了声:“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就算要挑拨你们,我也用不着撒这么烂的谎,还扯到颜家身上去。要是你真的是他家的女儿,我要是想对你做点什么反而更不容易了。你呀,听我的,就请姜太医来,自己去听听,就什么都知道了。你要是没经验也没事,王府里到时候会有人帮你的。”

阿沅比道:【你在王府有眼线?】

那她和郁望舒的事…

仿佛知道阿沅心中所想,郁云洛对她眨了眨眼:“他这人很机警,我的人近不得身,不过嘛,他太高调,你们的事多少我也有所耳闻。”他余光看见阿沅瞬间握紧的手,笑了一下,轻声道,“其实还有个事,我也好心告诉你吧,那个姜太医是郁望舒的心腹不错,但你还不知道,姜太医师从一代神医沈聪,而沈聪最擅长治的,就是哑疾。”

当时她是什么反应来着,好像是打翻了茶杯,裙子都被茶水污了好大一片。

阿沅揩了揩湿漉漉的脸庞,原来一切都是假的,甚至包括当初他留她在府里都是谎言,郁云洛承认了陈老板是他的人,但是卖到什么私坊这种事他可从来没说过,只是让陈老板把阿沅抓去交给他。

屋内还是昨日欢好的味道,烛台里燃尽的红烛化成一滩深红色的固体,桌上的婚书是如此地刺眼。

阿沅无法原谅郁望舒,更无法原谅自己,她和他生活了几乎快二十年,却连他是人是鬼都分辨不出来!

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这蚀骨的疼痛减轻半分,是不是将一切都毁灭掉,将她对他的情意都彻底毁掉,就会好过一些了?

所以阿沅甘愿献出身子。

他一开始图的不就是这个嘛,给他,拿去,全给他,事到如今,她的真心、自尊、信念都被没有了,也不差这一件,干脆都伤到彻底,也算干净!

可他那么温柔,情动之时阿沅还是可耻地心软了,在心爱之人的怀里,阿沅决定最后再给他一次机会,可他却选择拿出的是婚书。

“我爱你。”

还有比这更令人痛苦的三个字嘛,阿沅不知道人最痛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但她现在觉得浑身都是麻木的,颤抖的指尖将婚书轻轻一撕为二。

就将这一切都毁了吧。

~

定昏已过,王府内各处均已熄了灯,晚照阁也早早就黑了,月光洒下冷辉,阿沅站在窗边,目光沉静地看着月下庭院,西北角那里有她开垦出来的田地,本想等开春翻了地,就开始种地瓜的。

田地边上紧挨的,是她和郁望舒亲手搭的鸡舍,当时忠伯和子影看郁望舒干活的神情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鸡都在窝里睡下了,明天一早公鸡就会打鸣叫醒周围所有人,母鸡会孵出数量可观的鸡蛋。婆子们都说,这几只母鸡可真能生,如今王府都不用去外面买鸡蛋了。

这些是她现在最舍不得,又带不走的两样东西。

小桃系好了包袱,说道:“夫人,都好了,二…那边说子时会在外面接应,就是得委屈夫人得跟奴婢钻狗洞了。”

小桃刚进府的时候一直备受欺负,她天天想着怎么逃走,半夜不睡觉在后花园发现了个被封住的狗洞,要不是后来被忠伯挑上,她已经逃跑了。

当时那个狗洞已经被她挖通了,想着万一不行还能用,小桃便用石头和杂草盖住了洞口,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阿沅背起包袱,拍了拍小桃的头:【谢谢你了。】

虽然郁云洛在王府有眼线,但是对方势微又在外院,出府只能自己想办法,幸亏小桃在王府和她之间选择了她。

小桃挠挠头:“夫人别这么说,总之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小桃知道阿沅是个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做的性子,拦是拦不住的,到时候自己一个人留下也没法交代。而且这事不能怪夫人,实在是王爷太不地道了。

现在离子时也就不到半个时辰了,阿沅下楼前,终究是没忍住回头环顾了一圈,好不容易才住得惯了,可惜现在只觉得恶心。

想让她当金丝雀?

那她就把破笼子给撕了!

~

静夜沉沉,齐王府的后街巷巷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顶马车,透过车帘的缝隙依稀能看见里面坐了一个衣着华贵的人,他拢了拢身上貂氅,凤眸偶尔向窗外掠过,双手握拳来回摩挲,似乎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

郁云洛拎起火盆上的茶壶倒了碗茶温在掌心里,只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

她会不会改了主意?

“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打更人的声音响彻夜空,随着一声声铜锣声渐渐远去。

子时了。

郁云洛双手握在一起,还颠了颠腿。

直到打更的声音彻底听不见了,王府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郁云洛擡手掀开车帘,正要叫人,只见高耸的院墙内开始浮起白烟,烟雾越来越浓,呛人的味道被风吹来,随即就响起锣鼓声还有人们的尖叫声。

“走水了,快来人啊!”

郁云洛放下了车帘,只听见外面乱哄哄的,不少住在后巷的下人被吵醒,衣服都没穿好就从后门冲进王府里去帮忙。

过了一会儿,后院墙很隐秘的一角被推出来一块大石头,紧接着爬出来两个人,那俩人手挽着手,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

马蹄声在街道上响起,车帘后郁云洛吹了一声哨:“在这儿呢。”

~

疏星淡月,寂寂冷辉洒满城楼。

一辆马车驶到了南门,当值的侍卫上前拦截,车夫从怀里掏出腰牌,轻描淡写地给那人扫了一眼,就收回了怀里。

“要事,出城。”

侍卫赶紧命人撤了路障,低头躬身地对车夫连连抱拳:“慢走。”

马车行驶了好一会儿,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这跟咱们说好的不一样。】

阿沅拉下窗帘,看着一脸闲适的郁云洛,搞不懂他在打什么算盘,本来说好了,她放火烧了晚照阁,郁云洛负责接应她离开王府,结果上了郁云洛的车却是下不来了。

郁云洛优哉游哉地靠在车壁上:“我当初只是答应接应,后面怎么样,咱们可没说好。”看阿沅要急,他竖掌让她稍安勿躁,“再说了,你现在当真想回颜家?”

阿沅比划的手指停悬在半空,迟迟比划不出来了,还真被郁云洛看出来了,她其实也没有准备好。

颜家对她来说太近又太遥远,太近是很多事颜家都知道,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太远又是这个门第实在令阿沅却步。

他们会不会觉得她丢人?

他们真的愿意认她吗?

可是没做好准备面对颜家,就不代表阿沅就愿意和郁云洛待在一起,她打算找个地方先避开郁望舒那边追击,等整理好心情了,再去向家人请罪。

【翻过这座山,我就下车。】

她打算先找个人少的镇子安定下来,反正银子她够。

郁云洛嗤笑:“你信不信没有我,最快明天,最晚后天,你就会被抓回齐王府。”

阿沅不吭声了,子影虽然不在,但那些神出鬼没的暗卫谁知道都在哪儿,这个她是真对付不了。当务之急还是不被抓回去,阿沅厚着脸皮同郁云洛商量:【那你能保证我不被他找到吗?】

郁云洛似乎是不太满意她眼里的怀疑,伸手弹了她脑门一下:“别小看我,我又不会次次都败给他!再说了,t现在除了我你又能投奔谁?”他屈起手指,学着浪荡子的模样对阿沅勾了勾指头,“识相点的,现在就乖乖跟爷走。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阿沅看得眼疼,好好一个皇子偏要学这不正经的做派,可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想甩掉齐王府的追击,郁云洛这条大腿虽然扎人,但还是得抱。

阿沅试探地比划:【那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郁云洛满意了,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既然出来了,自然要好好玩一番了,接下来听我的就成了,包君满意!现在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在车里休息,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在说。”他把被子卷着一长条摆在中间,楚河分明,笑眯眯地道,“放心哈,我是绝对不会过界的。”

阿沅沉默了。

她不会刚出虎xue又入狼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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