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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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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王府宽大的马车穿过朱红大门, 车轮碾在石砖铺就的甬道上,马车里阿沅托着下巴打量着周氏。

没办法,不这么做, 她怕下巴又砸地上。

刚刚病恹恹的人, 此时身穿锦绣黛青牡丹花大袖, 下着鹅黄鸾鸟纹百叠裙, 身披同色云凤纹霞帔, , 上面镶嵌的红宝石和耳朵上的红宝石水晶排珠耳坠交相辉映,凤梢描绘的眼睛更显得神采奕奕。

周氏举着银镶玉手把镜,确认着自己的妆容,力求完美无瑕, 无意中瞥见阿沅不成体统的样子,朝天上翻了个白眼:“闭上你的嘴巴,丑死了!”

阿沅讪讪地阖上嘴巴, 对她比划:【你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

“你懂什么,这衣裳就是女人的战甲,首饰就是头盔, 这个!”她给阿沅展示手上的金镯、翠玉戒指,“就是我的战刀!高家那个女人叫我来明摆着是要兴师问罪, 我堂堂王妃又岂能输给引车卖浆之流!”

周家虽然比不上颜、荀、谢这种士族大家,却并非寒门之流,对高家这种市井出身的人自然看不上眼,但高贵妃入了梁帝的眼, 大小宴会上总想压她一头,周氏不肯服输。俩人明里暗地较量了不知道多少回。

在这儿当头叫她进宫, 明摆着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怎么可能如了那个女人的意!

都怪这个爱惹事的村姑!

周氏拿尖尖的下巴对着阿沅,埋怨道:“这事都是你惹出来的,到时候你自己担着,别想往别人身上推。”

阿沅本来也没想往别人身上赖,再说了这事要真追究,那也是郁云洛的错更多些。

周氏看她不说话还以为她不同意,心里着急了,高贵妃绝不会善罢甘休,郁望舒怎么着那是他咎由自取,齐王府决不能被连累,这村妇好歹也是个人证,要是不听话也挺麻烦的。

她心里算计了几番,轻咳了两声,放下了身段,凑近了些道:“好歹你也是望舒带回来的人,勉强算是我齐王府的人,我给你出个主意。到时候你就一口咬定是二皇子对你意图不轨,望舒是为了保护你才伤了他。她姓高的想给咱们齐王府泼脏水,我们就先发制人!”

阿沅怔怔地看着周氏不说话。

周氏手指敲了敲案几,不耐烦地道:“怎么,你还不愿意了?怕名声有损?本来就是他捋走你的,你又能清白到哪里去!”

阿沅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眼眸沉静如水,看得周氏有些不自在:“干嘛,我又没说错。”

阿沅不傻,她猜想高贵妃之所以这么着急叫她们来,应该是梁帝对郁望舒的责罚要不没下来,要不就是没让高贵妃满意,所以她才想利用自己给郁望舒定罪。

也就是事情的转机全在她怎么说。

周氏说得都是事实,只是这事一旦捅出来,她今后的名声可就全完了,一个寡妇要是名节有损,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一股寒意沿着小腿肚子爬了上来,她想到了无数可能,每一种都能要了她的命。

可是只要能救二郎…

只要有这么一个念头在,她就觉得那些都不重要,甚至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这份勇敢从何而来。

没想到自己还真是个不怕死的!阿沅汗颜。

周氏哪里能知道她现在的心思,只是看她垂着头一直不说话,心里起急,又怕催得急了,适得其反,便嘟囔了一句:“不愿意就算了。看他平时把你当个宝贝似的,为了你甚至还忤逆我,现在大难临头还不是得靠我来救,所以说啊,这知人知面不知心。”

阿沅还是没有擡头,只是很轻微地点了点下巴。

周氏见状,翘起了唇角。

~

香烟从宝鼎的镂空缝隙中浮起,庄严的佛殿里到处都是幽沉的檀香气味,其中却夹杂着不可忽略的血腥味,气氛显得诡异又萧肃,佛祖低垂的眼中以及似笑非笑的嘴边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烟雾中,郁望舒跪在佛像前,清冷出尘的模样比佛像还要遗世独立,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他在跪佛,还是佛来拜见他。

梁帝踏入佛堂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疲惫又忧郁的眼底流露出怀念的神情,这抹背影在他的眼中,慢慢跟心底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曾经他跟着母后去上香,寺庙里跪着一名女子,让人只看一眼从此再不敢见观音。

胸臆中堆积了整晚的郁气与怒火都随着一声叹息消散于无形之中,藏在心底深处的愧疚与缅怀一阵阵翻涌了上来,如滔滔不绝的海浪,一波接一波激荡着他的心。

梁帝擡了一下手,言公公便停在门外,带上了房门。

梁帝负着手,来到郁望舒身前,仰望端庄慈蔼的佛像,闭了闭眼:“你做得太过了。”

“越界的是他,咎由自取。”郁望舒擡起眼帘,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

梁帝皱了眉,低头看他,就像在看一个顽劣的孩子,带着不赞同,更多的却是无奈。

这种无奈令郁望舒心中升起一股烦躁,他真的很讨厌梁帝这幅嘴脸,让人连憎恨都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就跟他背上的伤一样,既然选择仗责了他,就不该手下留情,让人无法原谅又不得不接受他的“恩惠”。

“你这样,让朕怎么保你!”

郁望舒挑了挑眉梢,牵动了脸上的伤,疼得微微皱眉,神情显得有几分古怪:“是不是高家想趁机夺我的军权?”

梁帝答非所问:“朕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洛儿的命?”

“我父王的兵只认齐王府,就算给了他们也降服不住,他不怕被反咬一口,他敢要我就敢给,到时候出了事他能担着就成。”郁望舒也自说自话。

梁帝被他的态度气坏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混账,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当军权是儿戏,说给就给!你当手足是什么,说杀就杀!我把你认回来可不是为了毁了祖宗的基业!”

他骂得太急,不小心被檀香呛着了,咳嗽着推开南面的半t扇窗,这才觉得好了些。

清晨的光从窗口斜照进来,只摸到郁望舒的胸口,他的脸依旧藏在晦暗不明的阴影里,深邃眼窝里迸射出不近人情的寒芒,从梁帝的龙袍一路扫视到他的脸上,毫无尊卑:“是啊,你把我认回来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他们两个斗得你死我活,已经到了你快压不住的地步了,对不对?所以你需要我出现,我现在做的这一切不恰好就是为了陛下分忧!我究竟何罪之有,还请陛下明示!”

“你…你个混账!”梁帝扶在窗边又是一阵咳嗽,惊动了外面的言公公,他推门就要进来:“圣上保重…”

“出去!”梁帝怒吼。

言公公赶紧收回了即将落地的脚,关门前看了一眼郁望舒:“王爷,圣上昨晚为了您的事一夜没睡…”

梁帝狠狠捶了一下窗台,震得窗台邦邦作响:“老东西,如今连你也不听朕的话了!”

言公公哪里还敢多说,狠狠扇了自己两嘴巴:“圣上息怒,是奴才多嘴,奴才这就退下,圣上万万不可再动怒了。”他哀求地看着郁望舒,最终还是将门重新关上了。

郁望舒犹豫了片刻,还是从团蒲上艰难地站起来,瘸着腿走了过去,伸手似乎是想扶梁帝,却被梁帝甩袖推开。

郁望舒腿还麻着,没站稳,单膝跪地,手撑在地上。

“谁让你起来的!”梁帝就跟没看见他的狼狈一样,并拢二指,怒向其眉心:“朕说了,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你起来,你竟然抗旨,竖子狂妄至此!朕就告诉你,朕能给你的,一样就能收回来!”

郁望舒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彻底死绝了,孤冷的眼从下而上扫来:“那我的命呢?我的命都是你给的,你要不要也一起收回去。”

“反了你!”梁帝反手一个嘴巴甩了过去,没想到力气太大,一时受不住劲儿,他自己也栽在了香案上,他回头看向郁望舒,目光对上,竟是后背一凉,心中怒气更甚,“你以为这样朕就拿你没辙了,是不是!朕不杀你,但是对付一个女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郁望舒眼里戾气大作,五指在地毯上留下五道抓痕。

“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现在知道怕了?你说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朕觉得有没有!”

郁望舒咬着牙,重新跪好:“臣有罪…”

~

接近正午的阳光正是最刺眼的时候,郁望舒从佛堂里走出来,在台阶上擡手挡了挡刺眼的太阳,眼前一时有些发黑,高痩的身影忍不住晃了一下。

吓得旁边的小太监赶紧过来扶着:“王爷,小心。”

小太监是个明白的,别看齐王挨梁帝训斥挨得最多,可是从没见他真的出过事,这就是陛下没把他当外人,要不都说老齐王和梁帝手足情深呢。

郁望舒把人甩开,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下台阶,他虽然一晚上没吃没喝,还挨了顿打,但是此刻精神还好,他想早点回府看看阿沅如何了。

不知她醒了没有,周氏有没有为难她,她睡得好不好,不会又想不开跑了吧…

可惜跪了一宿的腿现在还麻着,纵然郁望舒心急也走不快,迎面走来一个人,正是郁云澈,一改往日病气沉沉的模样,气色很是不错,不错得令人生厌。

郁望舒没心情理他,随意拱了拱手就此别过,没想到郁云澈却挡在他前头,将头偏了偏:“孤有话要说。”

花园深处的小轩外,郁云澈的人站在三尺之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奉命送郁望舒出宫的小太监也被拦在外面,愁眉苦脸地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里张望,心里七上八下,太子这是要干什么呀,出了事他可没法交代。

东宫的宫女们擎着托盘鱼贯步入亭子,将咸甜的点心摆满了石桌,先对桌子右侧俊美不凡却略有病容的男人屈了膝,再对左侧样貌更胜一筹却难掩惫色的男人屈了膝,这才低着头毫无声音地排成一条线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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