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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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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立秋之后, 山上早晚已见凉意,阴面更是森冷刺骨,更何况这里还立着许多坟。

陵水村的祖坟就t设在这里, 今日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没什么人来祭拜, 愈发清冷瘆人。

不起眼的小土包前面, 跪着一个人, 她佝着上身, 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 松松垮垮的,袖子卷了好几折。

她跪在三个坟前面,时不时擡手擦脸,袖子滑落少许, 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腕子上香痕点点。

她双肩颤抖,似乎是在哭泣, 却听不见一点儿声音,擡起头来,只见眼睛肿得比核桃还要大, 一看就不是刚哭的。

阿沅揉了揉酸胀的眼,简直羞愤难当, 恨不得所有的事只是一场梦。

对,一场噩梦!

她怎么能做出不要脸的事!

可记忆不容她逃避,她记得马车上的自己是多么地厚颜无耻,也记得在床上又是如何的放浪形骸…

不, 那不是她!

阿沅抖着手捂住了烧起来的脸,那个恬不知耻缠着二郎不放的人, 绝对不是她!

眼前的木碑化为一个个高耸的巨人,乾坤一指,锁定弱小无依的她。

“贱妇!我林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

“阿沅,你对得起我吗!”

“这样的贱人就该被浸猪笼!”

浸猪笼!

浸猪笼!

如潮水般的骂声凝聚在一起,在脑海中轰鸣不止。

阿沅紧紧捂住耳朵,却依旧能听见一声高过一声的谩骂,她绝望地用头撞向木碑。

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别骂了,别再骂我了!

“阿沅。”

阿沅觉得是幻听了。

“嫂嫂!”

她蓦地停下了动作,一转头,郁望舒正从山下疾驰而来。

要知道阿沅现在最无法面对的人就是他!

也没有多想,阿沅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地就往山上跑,郁望舒越喊,她跑得越快。怕她脚滑摔下去,郁望舒不敢再喊了,只能在后面追。

这山并不高,再能跑没多久也到了山顶,阿沅来到悬崖边,一个急刹,脚下的碎石子滚落下山,她低头看着山下,手指渐渐握紧。

郁望舒追过来,看着她羸弱的背影,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嫂嫂,快过来,危险!”

他想拉她回来。

【别过来!】

阿沅反应很大,退了一步,崖边的土质疏松,看得郁望舒头皮发麻,忙道:“我不过去,你别动。”他试探性地向她伸出手,“你冷不冷,来我这儿,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越温柔,阿沅越愧疚,自己怎么就把二郎给糟蹋了,呜呜呜!

【二郎,是我对不起你,你别管我了,我真的没脸活了!】

阿沅现在满脑子都是村里骂那些不守妇道的女人恶毒的言语,只觉得自己千夫所指,未来一片黑暗,心灰意冷之下就要跳崖!

郁望舒大急,胸口一阵剧痛,竟然吐了一口血,这口血却让他灵光一现。

“是你救了我!”他大声吼了出来,“嫂嫂别跳,是你救了我!”

闻言,阿沅身形一顿,不可置信地比划:【你说什么?】

郁望舒擦了擦嘴角的血,对她伸出手:“你先过来,容我跟你慢慢讲。”

阿沅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脚下没动窝。

山风吹动她宽大的衣裳,瘦弱的她仿佛随时会被风刮下去一般,郁望舒心急如焚,却不能让她看出来半分,放缓了语调同她讲:“真的,你先过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中了郁云洛的毒,咳咳咳…”

他暗自用力,震伤了肺腑,又咳出不少血,这才成功把阿沅引来了身边。

【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中毒?要不要紧?】

阿沅想给他擦擦,却在即将触碰的刹那,手指一僵,再要收回来,反被他拉住手腕。

“嫂嫂,这件事跟你无关,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如今必须先让阿沅卸下包袱,郁望舒缓缓道来,“是郁云洛在酒里下了毒,所以咱们才会如此…是我不慎。”

【是他不该做这种下三滥的事!】阿沅愤慨不已,但是昨日的事她记着明明更主动的是她啊,【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是我那样…】

实在是没脸比划,但事情确实有蹊跷。

郁望舒只能继续圆下去:“我今日一早起来就发现不对,那毒应该是西域的一种毒,中毒者会让与其肌肤相贴的人意乱情迷。郁云洛应该是准备自己中毒,届时你就说不清了。阿沅,你才是最不该自责的那个人,他是为了对付我才对你下手。这次也是我没控制住,该死的是我,不是你。”

等等!

阿沅听这话意思不对,再见他从袖子里拿出了匕首,彻底慌了:【你要干什么?!】

既然要做戏,就干脆把戏做足了,郁望舒认真地看着阿沅:“我说了,该死的是我,不是你。”

不是!

阿沅赶紧按住他的胳膊:【二郎,别冲动!】

“嫂嫂刚刚不是也挺冲动的嘛?”

【我…那个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按照嫂嫂刚刚的逻辑,就该是我自刎谢罪才是。”

【别,真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

阿沅汗下来了,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因为你是寡妇的,做出这种事天理不容,就该被浸猪笼;我呢,身为王爷,就可以被骂两句被轻松揭过?阿沅,这不公平,对不对?”郁望舒像是在教一个懵懂的孩子,循循善诱,“不管是谁,做错事是该受罚,你可以去死,我也一样可以。”

他说得在理,更说中了阿沅的心。她没法反驳,但是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郁望舒虽然只比她小了一岁,但阿沅自小一直以长辈自居,如今做出这等丑事,总觉得自己责任更大,羞愤难耐之下才会一时冲动,现在听了他的话冷静了来,后悔有之,愧疚却丝毫未减。

【是我这个做嫂嫂的更对不住你啊。】

她要是不一味着急离开他,她要是再小心点,也不会被郁云洛钻了空子。

“谁说你是我嫂嫂了?”郁望舒眼中布满血丝,在他心里她早就不是了,再说就算是又如何,他从来没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只不过是为了让阿沅心里好受些罢了,“我早跟林家没有关系了,非要说,也是我把你拖累了进来,罪大恶极的人是我才对。”

【不是的。】阿沅急了,二郎一直以来都是她的骄傲,皑皑白雪本该纤尘不染,却被她染指了,所以才会一时无法面对,但现在立场反转,阿沅只顾想着如何开解郁望舒才好,脑子倒是比刚才活份多了,【是郁云洛,咱们都是被他算计了,最可恶的就是他,二郎,你不要想不开啊!】

“你真的这么想?”郁望舒迟疑地看向阿沅,似乎只有她点头,他才能肯宽恕自己。

阿沅忙用力点头,也不知道是为了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仿佛如释重负,郁望舒低下了头,这样就没人能看见他得逞的嘴角。

阿沅更是不知他龌龊的心思,在她的眼里,从不轻易低头的二郎此刻是前所未有的颓败,她犹豫地伸出手,在半路伸了又缩,缩了又伸,最终还是落在郁望舒的后脑勺。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温度。

郁望舒顿时自食恶果,他根本无法抵抗这个女人,竟然还自不量力地想要诱捕她。

究竟谁才是猎物?

衣袖下的手指紧绷如弦。

“阿沅,别再碰我了。”

沙哑的声音像粗糙的粝石从肌肤上碾过,引起一片战栗,不久前的记忆再度在唤醒,随着那一声声低哑的“阿沅”,她不停地…

阿沅跟被蛇咬了一下,猛地缩回手,她在想什么!可是二郎怎么了,为什么声音就变了?

阿沅试探性地戳了戳郁望舒:【你…你没事吧?】

郁望舒刚想摇头,忽然顿了一下,就这样承认没事,之后呢?就能确保阿沅不会离开了?

郁望舒从未后悔发生过的事,即使重来一百遍,他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这次只不过是在他还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被郁云洛算计一把,把进程提前了,但是该发生的总要发生,不是吗?

他可以把这个意外,变成一个契机。

一个让阿沅无法离开的契机。

郁望舒意味深长地道:“我没事。只是…算了,今后在我身边只会更危险,我知道这样听起来有点不负责,但如果你不想留下,我会妥善安置你去安全的地方。”

直觉告诉阿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这种撇清的态度难免让人很火大,可二郎又好像在克制隐忍着什么,阿沅留意到他攥拳微微发抖的手,眉头不禁锁了起来。

察觉到她的目光,郁望舒眼眸微闪,将手往袖子里藏了藏,简直就t是欲盖弥彰!

阿沅不干了:【你说清楚,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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