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圩碗面(1/2)
第圩碗面
拨开茂盛杂草, 又搬开硕大的石块,姜月微俯身从洞中钻了进去。
白天这里都是人,晚上又大门紧闭, 幸好里面没装监控,不然她也不敢铤而走险, 把拿东西拿回来。
要说这狗洞当初还是阿年发现的,当初他求她别堵死,后来那只来讨饭的流浪狗被阿年喂胖了,他还让人把狗洞扩大了些, 不然今天她也进不来。
不知道是不是穿来之后吃得好了、生活安逸让人发胖, 还是穿的牛仔裤有点厚了, 今天她钻这个狗洞竟然比原来费劲多了,还卡住了胯骨, 刚才挣脱时肯定擦伤了。
姜月微使了下劲儿, 费力地从狗洞里挣脱出来,一屁股坐在原地, 气喘吁吁地揉着两侧胯骨。
忽然,眼前多了一只干净大手, 手指修长, 骨节匀称, 指腹和指侧尽是老茧。那老茧的位置她再熟悉不过了——
“你——”
姜月微猛地擡头,就看见萧岱那张俊脸。
他正俯身伸手, 想要拉她起来。
姜月微本来想靠自己起来的, 牛仔裤突出的缝线擦到了胯骨上的伤口,疼得她嘶嘶直喘气。最后还是萧岱叹了口气, 两手撑住她腋下把她托起来的。
“昨晚下的雨还没干透,地上凉。”
“谢谢……”姜月微有点恨自己的礼貌, 转移话题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萧岱一脸无辜:“今天来当志愿者,还有些事没做完。”
“可我看大门和侧门都锁着啊?”
“厨房对这的那个角门,我有那里的钥匙。”
姜月微讪笑两声,这真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不过堂堂王爷回自己家还得走厨房采买的角门,说出来也够姜月微笑一阵子了。
这倒是让她忘了尴尬,问萧岱:“西院的月亮门落锁了吗?”
萧岱呼吸一顿,摇了摇头:“现在他们不会给每个院子落锁了,不过马上就要装监控了。”
他说着,目光还移向了那个狗洞。
姜月微脸一红,轻咳一声:“我今天来也是有事,就这一次。”
说完,她转身就向西院走了过过去。
王府东院以前住着老王爷和老王妃,后来是萧岱看书谈事休息的地方,西院是她在住,后来又来了阿年。
姜月微轻车熟路,穿过了垂花门,又走小路进了西院月亮门,溜边沿着百花园里曲曲折折的石子小路,从假山后一路上坡,来到了荷塘的南边戏台亭子的身后。
说是荷塘,现在已经没什么荷花了,顶多算个人工小湖。
之前游客不多的时候甚至还没人打理,水面上都是落叶,塘里淤泥厚得离谱。这也是在最近才派人清理了荷塘,又放了几位金鱼进去。
姜月微没空看这些,她来到一个足有两人合抱的老树前,琢磨着要用什么刨开它树下的土。
当初埋那个盒子的时候,白鹭和她使劲儿地挖,挖了快有大半个人那么深了,才将盒子埋进去。
当初她怕后面皇帝老登抄家,提前埋了进去。
不过后来皇帝那老登不知道是忌惮萧岱,还是根本瞧不上王府那点东西,就只是把她撵出去了。
“早知道就不挖这么深了……”姜月微低头看着两只手,靠她用手刨出来估计三天三夜都刨不出来吧……
“你要找什么?”
萧岱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把姜月微吓了一跳。
姜月微拍着胸口回身,惊恐全都转成了愤怒:“你这人走路没声的吗?!”
萧岱脸上闪出尴尬:“抱歉……”
姜月微还要再骂,萧岱示意她小声一点,“这里太大声,外面能听到。”
总算缓了过来,姜月微看着萧岱问他:“你跟过来干嘛?”
“……薇薇,这棵树现在是国保二级,挖它违法……”
姜月微想起和秦筱筱看过的法治节目,沉默下来。
那怎么办?
萧岱好奇:“你究竟在找什么?你……你走后我潜回王府,在西院住过一段时间,没发现过什么异样。”
姜月微看了看她,冷笑着扬了下唇角。他可是真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还跟他玩灯下黑这套呢。
不能挖,可能也挖不到,姜月微有些气馁了,一千多年之后肯定更深了吧?
姜月微也不瞒着了,找了块大石头想坐下,又被萧岱拽了起来说凉,把他外套脱下垫在了石头上。
她也没和他客气,坐下才说:“当年你出事后,我怕王府被查抄,就把阿年送我的翡翠金钗埋在这个
那是她生辰时,阿年亲自给她做的。
虽说有些粗糙,但是阿年专门给她设计的——两根钗脚用了金子还做向上缠绕的花枝,钗头是翡翠做的月牙。
她生辰是初一,当年出生那晚新月当头,她名字里也有个月字,小小年纪的阿年就非要给她做个新月的翡翠钗子。
新月太细,他还弄断了不少根才做好的。
姜月微说完之后,却见萧岱面色古怪,开始拿出手机划拉着什么。
她警惕道:“我还没开始挖呢,顶多就是破坏了个狗洞,一会儿填上就好了,你叫人做什么?”
萧岱在手机上划的手指一顿,擡头看她:“薇薇,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姜月微眼神移向了别处。
其实仔细想想,除了那一箭、萧岱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她进王府吃好喝好还不用和其他女人斗来斗去,连太后都有点羡慕她的日子了。
现在她也知道了那一箭不是萧岱射的,怎么她还是下意识地不相信萧岱?
她正想着,萧岱把手机递到她面前:“你说的那个钗子,应该去了博物馆。”
姜月微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确实是阿年送她的钗子,不过看起来就很陈旧了。
“怎么发现的?”
姜月微狐疑地看着萧岱,她埋这地方不起眼,不是有人“告密”哪能专门挖出来。
萧岱看见她的眼神就苦笑了一下,收回手机,“不是在这里挖出来的,是……你和我的墓xue里找到的。”
姜月微一脸地难以置信,她知道萧岱现在在负责这个项目,问道:“真地挖出来了、我们的……”
“没有,是衣冠冢。你的棺材里放着一套红嫁衣,这钗子就放在上面。”
这事确实有点诡异,姜月微问:“既然没有我们的、遗体,那是怎么确定的?”
萧岱说:“墓xue里有我们两个的生平详记和我们好友给写的墓志铭,按目前的资料来看应该是后来的皇帝给我们下葬的。”
姜月微看了眼萧岱,他们哪有什么朋友,皇帝又怎么可能给他们立什么衣冠冢,随即想到一种可能,小心翼翼地问道:“是……阿年?”
萧岱摇摇头,两人都沉默了。
从厨房的角门出来,姜月微和萧岱又绕了回去把狗洞堵好,姜月微的肚子开始咕咕直叫。
自从上次争吵之后,她见萧岱时觉得一次比一次平静,今天甚至能和萧岱聊了这么久。
姜月微想起还欠着萧岱的钱,就想趁这次把钱还他。
“明天是我的生辰,能帮我做一碗面吗?”
萧岱还是没要剩下的钱,“就算作为朋友、或是普通面馆的客人,给你的定钱吧。”
姜月微沉默,想了想,也不跟自己较劲了。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那一箭的误会解除后,她就更应该用平常心对待萧岱了。
对吧?
姜月微扪心自问,还没想清楚,萧岱又说了一句:“也是阿年的生辰……”
姜月微:“……你跟我来。”
从王府出来,他们又绕回了大柳树巷。
姜月微和秦筱筱说了一声还有点事,让她和奶奶说一声她晚点回去,就不回去吃饭了,她拉开了卷帘门,开门放萧岱进去。
这次,萧岱倒没像个大爷似的坐在一边等着,主动给姜月微生火。
“阿年最喜欢吃桃仁肉卷和茉莉银耳汤,他四岁生日时我让小厨房给他做了一大碗会烩三丁,他直接拿来拌着寿面,吃了一大碗。”
提起小阿年,姜月微脸上有了笑意。
萧岱往炉灶里添了把柴,也笑着说:“还不是你当时非说吃的越多就能长得越快,活得越久。”
“我也没说错,虽说男孩子后长个子,但那一年阿年的个头蹿得都比丞相家的茑茑高了。”
萧岱叹了口气,“都是原来在宫里被磋磨苛待,他母妃不受宠,皇帝儿子也多,本来也不喜欢他,后来他母妃宫殿被烧了,皇帝就更觉得他不吉利。”
提起这个,两人都叹了口气。
姜月微却抿着唇看了一眼萧岱——从前也不见他话这么多。
还是王爷时的萧岱就跟个锯嘴的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说,把阿年塞来时他没说明来意,接走时还是她哭求着晕了过去,他才怒极、甩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全靠她猜。
似乎是看出来姜月微的想法,萧岱露出个笑来:“现在和以前不同了,在那里都是皇帝探子,说得多了恐怕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私自带皇子出宫,还放进王府里养着,后来又找人悉心培养,这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她也知道,先不说她最终能落个什么下场,最后恐怕她自己也要把自己吓死吧。
姜月微唏嘘感叹,世事无常啊……
不过,看这样子,最后阿年还是坐上了那个位置了吧?
姜月微系上围裙,问萧岱:“寿面想吃什么?”
萧岱说:“那年那碗烩三丁拌面我只分得了一小碗,桌上的核桃肉卷和茉莉银耳汤也没尝过一口……”
样子可怜巴巴的,仿佛那个时候是给他过生日他没尝到一样。
姜月微忍下骂人的话,心里默念顾客就是上帝,翻找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说:“烩三丁要有火腿、海参和鸡丁,我这儿可没有海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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